才不一天沒來接你呀,芷音你就這個樣子,好沒出息呀。芷音批評自己,剛要伸手攔計程車,包裡的手機就響了,很意外的,是俊彥。

“今天是自己走嗎?朋友沒來接你?”他很關心地問。

“唔,他有事來不了。”芷音轉過身,越過爬滿薔薇枝的鐵柵欄圍牆,向臨街的那幢樓二層的視窗看過去,暗藍的玻璃窗倒映著昏暗的天光,和一彎模糊的新月,其它的什麼也看不分明。但那裡一定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自己,那一雙澄澈又溫柔的眼睛。

“我開車送你回去吧,天已經很晚了。”

芷音心裡一跳,還是忍不住推辭道:“謝謝你,太麻煩了,我坐計程車回去就行了。”

“你不要走開,在那裡等我。”不容她再拒絕,他就掛上了電話。

僱主彷彿並沒有送自家鐘點工回去的責任呢,是不是他每天都會在視窗看自己離去?還是今天聽到自己講電話,猜到今天會有事?正胡思亂想間,他的車已經輕巧地停在她面前,那是輛白色的法拉利,車型優雅毫不張揚,直似他本人的風格。

車箱裡有淡淡的樹葉的香氣,如雨後森林裡隨涼風飄蕩的氣息,呼之令人神清氣爽。

“你住在哪裡?”

芷音報上地址,那裡是西部的富人別墅區。芷音察覺到他輕輕揚了揚眉毛,可不是嗎,住別墅的人,何需出來做鐘點工呢?

芷音連忙道:“那是朋友的房子,我在他那裡只是借住,房子那麼大,空著也是浪費,呵呵。”很拙劣的解釋。

俊彥笑笑:“我見他每天七點鐘都會在樓下準時等你,一定很記掛你的安全,所以我也不能就這麼讓你回去。”

原來真的是天天在樓上看她離開,是個很細心的人呢。這份關心和體貼,把芷音的心窗開啟一條縫隙。

“我在這裡讀書,父母曾拜託他照顧我。”

“他也同你一樣從香港來的?”這恐怕還是俊彥第一次問到她個人的問題。

芷音據實而答,“我們不但都是香港人,還從小一起長大,很多時候也真多虧他幫忙。我住他那裡,從你這裡賺零用錢。”

這是一個很簡潔的概括,俊彥笑了,芷音在眼睛餘光裡偷偷瞥見他,那麼溫暖陽光的笑容,稍帶一絲內向的靦腆,看得人怦然心動。

“我想再增加你薪水,因為你做的飯太好吃了,比飯店裡的還有味道。”他微笑著,很有誠意地提出來。

“夠了,夠了,我花的並不多,”芷音急忙道,“你付我的薪水已經比我以前做的小時工都多,你這麼做會讓我不好意思的。”

這樣的不貪心。他笑笑,沒再說什麼。他有一種很具親和力的氣場。你坐在他身邊,只如坐在冬日的暖陽裡,溫存又舒適。說話可以率性而談,不說話也可以恬然自安,而絲毫不會覺得拘謹,尷尬,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汽車在流動的車河裡走走停停,終於開出市區,在郊區大道上平穩快速地行駛,不大一會兒停在超然別墅的鐵門外。天已全黑,門前的街燈很亮,透過高大的紅楓樹叢,可見裡面那棟白色的三層豪華別墅。

“謝謝你送我回來!”芷音向他道謝,拿開安全帶下了車。

俊彥也走下去,瞅了一眼黑漆漆的園子,別墅裡沒有開燈,顯然是沒有人。芷音的心裡有點害怕,但是這麼晚了,她總不便邀請他進去坐,何況這還是超然的房子。

“你進去,我看你開了燈再走。”他站在車的那一面,靜靜地矗立在路燈下,風神瀟灑又這般體貼。芷音稍稍安心,正欲轉身,兩道雪亮的光柱,把門前照得光明耀眼。

黎湘從那輛紅色英國小跑車上跳下來,“芷音,原來你也剛回來。”說話間早見那輛車不是超然的車子,而旁邊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