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泰想了想道:“其實白天運和晚上運都是一回事,既然太守擔心,那就連夜搬運吧!”

說到這,馮泰又一指城下的民夫,“這些民夫的來歷太守核查過了嗎?”

許紹心中暗罵一聲,幾千人在幹活,又不是幾個人,讓自己怎麼查,他有些不高興問道:“馮將軍問這個做什麼?”

“我覺得他們太多太雜,裡面很可能混有隋朝探子,我有點不放心,我想逐一排查一遍。”

許紹心中更加不滿,這些民夫和挑夫又不是奴隸,是看在錢的份上才來幹活,惹惱這些人,大家撂了擔子,誰來搬運糧食?還逐一排查,黃口白牙一張,說得就那麼容易,人家憑什麼給你查,簡直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許紹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那又能怎麼辦?裡面有六七千人,從裡面找一兩個探子無異於大海撈針,再說就算有,他們又會站在那裡等死嗎?一查肯定就溜走,查到最後一無所獲,還耽誤了運糧。”

許紹又加重了語氣,“馮將軍,幾個探子不重要,一千騎兵才是我們的威脅,我們必須在天亮前將糧食運進城,把船隊打發走,這才是急迫之事,孰輕孰重,請馮將軍好好考慮一下。”

馮泰雖然是軍職,和文官不是一個體系,不過他的地位還是遠遠不能和太守相比,太守可以直接向天子彈劾自己,而李孝恭也只是他上級的上級,更不要說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馮泰心裡明白,許紹只是有求於自己,所以才對自己這樣客氣,這個太守還真不是自己惹得起之人。

馮泰立刻打個哈哈笑:“說得也是,搬運糧食要緊,等搬完糧食我們再查也來得及。”

許紹點了點頭,“這個方案我同意!”

碼頭上的搬運民夫約有六千餘人,其中一半從城中招募來的民夫,而另一半則是碼頭上挑夫,他們大多來自荊州各地,來夷陵縣賣苦力掙錢,這時,一隊百餘人挑夫從城裡出來,每個人肩頭扛著一根五尺長的竹筒,這時是他們吃飯的傢伙,被手掌磨得十分油亮,每個人肩頭還搭著一副坎肩,防止竹筒壓著骨頭疼痛,他們個個穿著灰布短衣,看起來就和平常的挑夫沒有任何區別。

但為首挑夫身材高大健壯,年紀不過二十餘歲,看起來和藹可親,此人正是風雷軍統領劉蘭成,許紹做夢也想不到,他一直擔心的隋軍騎兵,早在半個月前就悄然潛入了夷陵縣,這是許紹的一個思維誤區,他一直認為準備偷襲他們的隋軍是一支騎兵,所以他怎麼也想不到隋軍士兵其實早已混入了夷陵城。

隋軍先後分三批進入夷陵城,全部在碼頭上當挑夫,一共有五百人,憑他們的實力,幹掉兩千唐軍易如反掌,但劉蘭成的任務並不是奪取夷陵城,而是要摧毀唐軍的糧草物資以及戰船,等了近十天,今天唐軍的糧船終於被他們等來了。

隋軍五百人分為三批,一批在城內倉庫搬運糧食,一批在大船上負責卸糧,而劉蘭成親率三百人混在挑夫中搬運糧食。

這時,一名士兵快步走上前,低聲對劉蘭成道:“剛剛得到訊息,今晚不休息,將徹夜搬運糧食。”

劉蘭成心中盤算一下道:“糧船已經卸了一半,照這個進度,估計四更之前就會全部卸完,我們就在三更時分動手,立刻去通知張將軍和李將軍!”

“遵令!”

手下匆匆去了,劉蘭成的兩名副將,張厲在糧船上卸糧,而李客師則在城中倉庫內運貨,他們各佔據了一個重要之處。

這時,劉蘭成回頭看了看城頭,城頭上一隊士兵正在來回巡邏,劉蘭成搖了搖頭,本身就只有兩千人,還要分散巡邏,這不是給人各個擊破嗎?這個唐將看來也並不高明。

夜幕很快便降臨,城外碼頭上更加熱鬧了,城門口和碼頭上各點燃了數百支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