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辛火火是在強撐,故意這樣說是為了免得她尷尬。因為儘管極力控制,但她的身體早就抖成一團。

她這樣從十五歲就要獨立生活,獨自面對複雜人類社會的姑娘,應該是很沒有安全感的。所以她一定很怕,可是她不要表露出來。她就像一隻小狗,驚恐的時候不是嗚嗚的求可憐,而是尖叫著,威脅對方不要靠近。

真是個小可憐兒。他忽生憐惜之意,週日遞了搭檔一個眼色。

“小紅跑不了了吧?”黑小八發愁。

他不會開車,但經常在人界轉來轉去,與時俱進的知識還是具備的。

“我試試吧。”辛火火假裝平靜的走過去,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打了幾次火,毫不吭聲的小紅表示:老孃不幹了。

“只能走回去了。”辛火火沮喪不已。

買了車有什麼用,還不是不能開?而且這裡是郊區,到天亮也未必能走到家。

“我們輪流揹你好了。”白小七彎下身子,“上來吧,雖然人類肉身沉重,但七爺我是很有力量的,只可惜不能帶你飛啊。”

“要走就快走。”黑小八催促,“天亮之前,至少帶她到能打上車的地方。”

辛火火本來還在猶豫,聽到這話卻立即跳上白小七的背。

開玩笑!太陽昇上地平線的剎那,這二位就自動回家,進入貓狗的肉身。她怎麼辦?自己孤身走在荒郊野外?那時就算沒鬼了,遇到歹徒更可怕。

什麼神不神的?安全第一。

“明天白天我找人拖小紅去修。”辛火火沒忘記自己的財產,“至於……”

雖然身邊有黑白無常,她膽氣壯得很,卻終究沒敢說出那個要置她於死地的惡鬼,還有那個魚狀嬰兒。望著那死氣沉沉的水面,她突然像失語了般。

黑小八卻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自信而冷淡地道,“放心,跑不了。”

不管那是什麼東西,既然千方百計把火兒帶到這裡來殺死,就是明顯的地縛靈,沒被拘,沒被滅,是沒有地方可以去的,他們明晚再來抓捕也來得及。

於是,一行兩神一人就這麼走了。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北明遠才揮手撤掉結界,炎惑也才敢出聲。

“在地府冥界頗有惡名的謝七爺、範八爺啊,居然揹負一個凡女。這交情還真不是蓋的……”他嘖嘖有聲。

“他們的惡名只針對惡靈而已。”玄流比較客觀,“他們的難纏,也是針對對敵人。只可惜,我們和他們必定成為敵人。”

“玄流,注意你的態度,你好像很遺憾。”炎惑瞪眼,又小心的偷瞄北明遠。

基本上,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打不過的話還能死賴。惟一怕的,不對,是願意臣服的,也只是他們的老闆而已。

北明遠卻似對他們的談話沒興趣,靜靜望著辛火火消失的方向。

荒郊之外,他穿著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卻仍然像去皇宮赴宴一樣優雅從容,“從今天開始,你們倆別跟著我了。”

“啊?!”炎惑嚇了一跳,急忙解釋,“不是啊老闆,玄流就是這麼隨便說說的,並沒有心向黑白……”

“改為跟著辛火火。”北明遠卻打斷他。

“哦……”炎惑怔了片刻,趕緊答應。

他抓了抓滿頭的紅毛,疑惑的望著弟弟,那意思:老闆沒有因為你胡說八道而生咱們的氣嗎?

玄流翻了個白眼,表示哥哥很無聊。

不過他們兄弟倆最大的優點是對北明遠的命令從來不問原因,只會堅決而忠實的執行。

從來,北明遠也不會對他們解釋,可是今天卻補充了一句,“小心些,別讓黑白無常發現。無論如何,你們都要保住辛火火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