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俊睡夢正酣,卻有人在院外叩門。銅環叩擊木門,聲音清脆。 自有值夜的老卒前去問明,但聞來人說是容州御史趙梁,請報崔俊大人一見。 老卒聞聽是御史到訪,不敢怠慢,請來人稍候,便去通報。連呼數聲才得回應,白芷喊了崔俊,問見是不見。 崔俊揉著眼道:“都被你喊醒了,便見上一見。” 老卒得了迴音自去引趙梁入內,而小白芷則是服侍著崔俊更衣出來,於廳堂相見。 說實話,崔俊的腦袋現在正發沉,見著趙梁之時也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趙梁一見,又看看扶著崔俊出來的小白芷,心中便是瞭然。只以為崔俊小孩子家家的沉迷女色。 “不知趙大人前來所為何事?”崔俊開口,直入主題。這年頭御史多了去了,你一個趙梁連史書上都未留名,沒啥本事。 趙梁聞言一笑道:“前些日子有剪羽衛的劉業、劉大人前來容州,言說要我等修繕南向之路。當時我便在想,是什麼樣大人物要來我容州,可堪比陛下御駕了。今日得報言說有車馬自北而來,頗具規模,在下便連夜趕來一見。至於崔大人的名號,自是下官打聽出來的,與旁人無關。” 崔俊聽著趙梁這番話,頓時睡意全無。好你個趙梁,這話裡話外的句句帶刺,今天過來難不成就是來給我上眼藥的? 崔俊心裡雖是不爽,但是卻也不好當場發作,假意小小,便等著小白芷上茶。 小白芷在一旁,以碳爐煮水,泡的茶自是崔俊從陸婷芳處帶回來的綠茶。崔俊說了夏日之時飲用綠茶最為適宜。而且這茶沖泡方便,小白芷自是不會去選那種要煮很久的茶來待客。 一壺水開,泡好茶也不過一刻時間。但是,崔俊與趙梁之間並無一句話。 “趙大人嚐嚐這茶滋味如何?”崔俊端著茶碗,吹涼一些,呷了一口。趙梁自是有樣學樣,也呷了一小口。 茶湯入口,趙梁眉頭一挑,這茶的滋味自是新奇的。 “趙大人今日來此,不會只是看看我這小娃吧?”崔俊放下茶碗道:“若只是看看,那便請趙大人回去吧。” “崔大人說笑了,趙某今日來此實屬唐突。但也是為崔大人好。現今天下太平,我等官員因體恤百姓,不宜多行以權謀私之事。”趙梁說話不緊不慢,一副長輩焦旭晚輩的口氣。 “不勞趙大人操心。”崔俊卻是來了脾氣:“天下太不太平還得看百姓是不是安居樂業。現今嶺南大疫兩場,百姓死者無數,倖存者也紛紛北遷,也不知趙大人口中的太平到底指什麼?” 對於趙梁這位御史莫名其妙地深夜來找自己,崔俊本就不舒服,但是出於禮貌,崔俊還是接待了他。 但這位御史一進來說話便是夾槍帶棒的直指崔俊架子大、逾矩。在崔俊看來便是趙御史閒得蛋疼特意來給自己添堵找茬的。對於這樣的嗯,壓根就不能給好臉色,你有本事去上摺子告我呀。 崔俊話音落下,卻見趙梁突然嘆了口氣:“崔大人所言極是,現今的嶺南的確有難。” 趙梁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崔俊有些詫異,這位怎麼就突然順著自己的話走了?這不合理啊? 趙梁接著道:“嶺南地處荒僻,百姓本就不富裕,加之耕地過少,養活不了太多的百姓。但是百姓眷戀故土,若非此次大疫,又有誰願意背井離鄉呢?” 崔俊看著如戲精一般的趙梁,心中突然間明悟了,這貨特麼是來搞敲詐的。 先說自己有哪哪的不對,然後再是開始訴苦,這接下來就該要錢了吧? 果然,趙梁接著便道:“崔大人,這幾年都說您生意做得頗大,想必已經是富可敵國了吧?今次嶺南遭遇大疫,正缺錢糧來救急災民,您看是不是能給我們嶺南幾萬貫錢來渡過難關呢?” “臥槽!真特麼是來要錢的!”崔俊在心裡大感震驚,瞧瞧,為了點錢,這特麼連敬語都用上了。 崔俊看著趙梁,半晌之後才問:“你們為何不向朝廷要錢糧?” “崔大人有所不知,”趙梁道:“前後要求朝廷賑災的摺子我們已經上了五六道了,但是不知為何,至今沒有訊息。此次遇到崔大人,我們想著與其求朝廷,還不如求崔大人您這位財神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