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給沈安的一個突襲,他應當沒有準備才是。

沈安緩緩摸出了一份地契,然後衝著陳忠珩笑道:「勞煩陳都知了。」

陳忠珩觀戰許久,見到沈安就像是個孤膽英雄般的舌戰張方平和御史,不禁為之讚嘆。

他接過地契,看了一眼之後就忍不住微笑起來。

趙禎接過地契,仔細的看了幾遍,然後抬頭問道:「那宅子是劉保衡的?」

張方平點頭道:「對,就是劉保衡!」

他有些納悶官家怎麼問這個問題。

趙禎把地契放下,有字的一面朝著群臣,淡淡的道:「可這上面寫的主人卻是劉竹……這地方難道有兩個主人?」

什麼?

張方平下意識的捂著胸口,覺得心跳的分不清節奏了。

他的呼吸急促,看了沈安一眼,說道:「這是……這是……」

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這是偽造』的這句話。

說出來就是自取其辱。

富弼神色凝重,不禁看向了沈安。

這個少年竟然早有準備?

張方平就指望著今日一戰而定,所以準備的很充分。

可目前看來,沈安卻早就準備好了撒手鐧,就等著這一下,一下就打垮了張方平。

這個少年……竟然這般的沉穩嗎?

富弼心中震驚,他看了張方平一眼,看到的全是茫然。

沈安笑眯眯的道:「張相這是……貴府家人買的時候怕是疏忽了吧?」

你的家人花一千多貫賤買宅子都不要地契的嗎?

這買賣做的讓人只能是瞠目結舌了。

什麼是插刀?這才是插刀!

這不是你家人買的吧?

你的家人傻了才會不要地契。

只有身為三司使的你才敢這麼不在乎地契的存在。

沈安的這一刀插的堪稱是飆血了。

氣氛漸漸開始變化……

張方平緩緩看向周圍,覺得周圍的人突然變得有些陌生。

那些宰輔都微微皺眉,好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先前大家不是還說下衙後一起喝酒的嗎?

可現在……拉老夫一把啊!

沒有人回應他那哀求的眼神。

他看到了那些御史,也看到了那一雙雙野狼般的眼神。

發現目標之後的嗜血眼神!

一個御史突然出來說道:「陛下,臣彈劾三司張方平不避嫌……」

「陛下,臣彈劾三司使張方平縱容家人……」

御史們馬上就調轉了槍口,瞬間把張方平打的遍體是洞。

這就是見風使舵,也是大勢。

張方平面如白紙,他緩緩跪在地上,低頭道:「陛下,臣有罪。」

在跪下去之前,他看了沈安一眼,目光沉鬱。

可沈安卻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他還不滿足嗎?

張方平覺得自己的命不好。

是的,在信心滿滿的準備利用沈安來脫罪失敗之後,張方平覺得這一切都是命,命運讓他遇到了沈安。

趙禎微微點頭,說道:「先回家吧。」

處置一位宰輔必須要和重臣們商議,但張方平這個幾乎是沒有疑問。

最輕的處置也要下放到某個地方去任職。

趙禎看著好像有些急切的沈安,不禁微微一笑。

這個少年啊!竟然……朕先前還在擔心他會扛不住這些攻擊,可沒想到他壓根就沒理會這些,一招致命。

他的心情越發的好了,對著沈安微微頷首,然後淡淡的道:「諸卿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