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他兩千塊的工資,連每個月的電話費都交不起。那些因為孩子被拐賣而向他哭訴的父母們,一打電話就是倆小時,你不可能告訴他們,為了節省電話費,長話短說。

這些煩惱,都在那一天,徹底地解決了。阿信想,上帝也許偏愛跟人開玩笑吧。

蘇翔回到旅館,他徑直去了琳達的房間。敲開門之後,他聞了下——男式香菸的味道。一個杯子裡裝著可樂,一個杯子剛被洗乾淨了。蘇翔猶豫一下,沒去提起這些問題,他問:“你和繼母之間的關係如何?”

“就是一對正常的繼母和繼女的關係。”

“正常到什麼程度?”

“我稍微懂事以後,就躲著見到她。我知道她身邊還有其他男人,但是父親似乎對此並不在乎,她知道父親所有賬目,所以父親離不開她。說實話,當我得知父親不是真的愛她才娶她的時候,我心底裡有一點點安慰。”

“讓你評價你的繼母,你覺得你能做到公正嗎?”

“能。”

“那你覺得,她會為了錢……”

“不會。儘管賬面是她在管理,但是很多關係握在父親手裡。殺了我爸爸,有點得不償失。更何提她已經有了花不完的錢,我父親也給了她足夠的自由,甚至那個保鏢,是我父親配給她的……”

蘇翔點點頭,“你看起來像個孩子,沒想到……”

“我只是外表看起來像個孩子,”她打斷他的話,這些不舒服的話似乎已經憋在她心裡很久了,“我十六歲了,剛領了身份證。”

蘇翔注意到她說話的表情和不自覺的勾一下胸衣衣帶的姿態。“外表也看不出來是個孩子了。”他小聲的唸叨著,走出門去。

阿信仔細聽著蘇翔的腳步聲,蘇翔從琳達的屋子裡走出來,在門口停住,轉身打招呼告別,然後是琳達關門的聲音,可是卻沒有腳步離去的聲音。阿信懷疑自己聽錯了,他透過門上的小孔望向外頭。走廊裡,蘇翔只是站在琳達的屋子門口,他盯著阿信的這扇門。魚眼的小孔把一切都放大了,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但阿信總感覺,蘇翔的眼睛在盯著他。

阿信似乎突然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他曾經連續三天的時間被堵在家裡,不敢出門。一旦走廊裡傳來腳步聲,他就趴在小孔向外張望,但是那些聲音通常只是上下樓梯的人發出的。阿信習慣把一把高背椅子卡在房門的扳手處,這樣外邊有人撬門,門不會被輕易地撬開。如果有人想進來,必須撞門,而他加固了房門的鎖,如果有人想靠撞門衝進來,他至少有兩分鐘的緩衝時間,可以從窗戶翻出去。他租的這間房子好處是不高,只有四層,而且樓與樓之間很近,他可以輕易地從一幢樓跳到另一幢樓上。為了安全起見,他已經摸索好了逃跑的路徑。

並不是所有的騷擾電話都讓他感覺到緊張。那些拿起聽筒就張口罵人,咆哮著要殺你全家的人都是一些粗魯的地痞流氓,逞口舌之快,缺少實際行兇的能力和經驗。真正窮兇極惡的傢伙打電話反而是沉默,他不需要告訴你你有危險,因為他就是危險,危險是不自報家門的。他打個電話只是為了確認你在家,因為專業殺手的時間都很寶貴,捨不得浪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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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官(1)

文/奈特魯尼克(加) 夜X/譯

在54街的一家電影院,散場時,我遇見了威廉。比相遇本身更奇特的是我們都孤身一人。我們決定在附近找個地方坐坐,從語氣來看,算是威廉邀我,這讓我感覺他有話要說。

“瓦格納盒子”的裝修風格與50年代截然不同,這也難怪,距離上一次我們在任何一家紐約的咖啡館聊天,已過去了二十年。紅髮的女服務員拿著選單剛離開,威廉就迫不及待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