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甯暗自搖頭,這位帝王,壓根其實沒看出自己的兒子與私生子之間那劍拔弩弓的惡劣氛圍。想來不過是梁樂桓邀鬥,他雖然阻攔了,卻不見成效。

宗室子弟互相切磋,並沒有什麼值得責怪的地方,他縱然不悅,但在梁樂祥未曾拒絕的前提之下,卻是不好強硬阻止的。

或許他不是看不出,只是覺得梁樂祥的態度奇怪,也有些好奇二人相鬥誰勝誰敗。然而令人想不明白的卻是,他似乎絲毫都不擔心他們任何一個人會不會受傷。

刀劍無眼這個詞,從來都不只是說說而已。

不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他不以為,梁樂桓敢當著自己的面傷了世子。

梁樂桓一身黑衣,身形消瘦。細緻美豔的臉蛋依然動人,只是其上卻染了三分霜華,彷彿才大病初癒一般有些憔悴。然而他站在那裡,卻讓藍錦甯覺得那是一把劍,一把即將出鞘的,鋒芒畢露的劍。

恨煞的兇厲之氣,卻又充滿絕望的嫉恨。

這樣的梁樂桓,看上去很危險。

“世子妃,您趕緊勸勸世子爺,郡王爺前幾日才得過一場怪病,堪堪醒來,哪裡禁得住這樣折騰。”引路的禁衛早已退去,開口說話想要她勸說的是梁樂桓貼身的內侍,太監獨有的尖細嗓音讓人忍不住抖落滿地疙瘩,然而話語中的忠心,卻又可圈可點。

梁樂桓的御人之道,向來比一般人出色。前世勒家被吞後,她的那些個弟弟妹妹還不是被他調教的如忠犬無異,全讓忘了自己姓勒,而非姓羅。

一個太監而已,壓根沒有什麼挑戰的難度。

只是……怪病?

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看向另一側紅色便裝的青年身上,他那懶洋洋的表情分明完全無視了那所謂的殺氣,錦甯吞下欲出口的呼喚,笑著轉頭看向內侍:“六殿下手握長劍,半露鋒芒。我夫君渾渾噩噩,一看便知道是被強拉上場的,教我如何勸得?”

內侍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世子的確是被郡王爺強拉上演武場的。但他也沒直言拒絕,因此就連宸帝也只是無可奈何的預設,卻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可拳腳無眼,若是郡王爺傷了世子該如何是好?”說來說去,這太監不過是看如今安國郡王不得盛寵,怕他傷了一直聖眷隆重的梁樂祥而遭宸帝不喜罷了。

兩人的身形固然相仿,似乎不相伯仲之間。然而郡王爺從小就勤奮苦練,打熬筋骨,又是上過真正沙場之人,一身肌肉精壯結實,哪裡是在京畿裡養尊處優的世子可比?縱然靖王爺一世英豪,卻有靖王妃那位溺愛兒子的母親在,從未聽過世子曾練過一星半點武藝,這勝負不用比試也可見一般。

若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偏是個宗室子弟。郡王爺又年長,難免落個以大欺小的名聲,

“不過是切磋技藝罷了,受傷是難免的,想來六殿下也不至於對相公下狠手。世子並非小肚雞腸之人,真若……技不如人,他也絕不會去告刁狀的。”錦甯輕笑著安撫郡王內侍,言語中又若有似無的流露出對世子的關切與信任之意。

內侍不再言語,有了世子妃這番話,即便日後靖王妃鬧起來,相比皇上也不會太過責怪。

雖然不知為何安國郡王今日竟如此針對世子,但主子的決定他不能也不敢幹涉。不過為主子打算好退路,他還是能貢獻一份力量的。內侍臉上露出一抹淡笑,很快的抹去,卻逃不過錦甯的眼角餘光。

他想的那一切打算自然好,只不過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這是基於六皇子能勝出的基礎之上的。

似乎感受到錦甯的注視,阿常轉過了臉。冰雕雪鑄的臉上忽然間猶如冬去春來百花綻放,露出一抹淺淡卻溫柔的笑意來。

梁樂桓被那笑容刺的一呆,反射性的看向阿常目光所落之處,當見到婦人髮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