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掙扎著對紅焰說。

“是的,是的,你欠我的都還清了,可是我欠你的,永遠都還不清。”紅焰帶著眼淚回答。

“不用……還給……我,要還……就……還給……給她……”德克努力地將頭轉向人群中那片粉紅色的雲朵。那朵雲的主人正在人群中不住地靠近,口中呼喊著朋友的名字。

“我會的……”紅焰鄭重地保證。

“傑夫……”德克的嘴唇蠕動著,他的聲音太小了,我只有將耳朵附在他的嘴邊,才能聽到他細微的聲音。

“我想……我找到了……屬於……屬於我自己的……幸福……”

這是我在他船上送給他的祝福。

這是這個男人的最後一句話。

為了讓他摯愛的人不必忍受悲痛,他獻出了他的生命。

而這,就是屬於他自己的,最大,最後,卻也是永遠的幸福。

“混蛋,你這個混蛋,你不是最好的海盜船長嗎?你不是什麼事都要和我爭嗎?你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輸掉了呢,我贏的不開心,這不是我想要的……”

凱爾茜在哭泣,那是為一個朋友掉落的淚水。我不知道這是德克的幸福,還是他的悲傷。

在達沃城的北邊,有一條河,叫晨曦河。

那是一條古老而執著的河。

它日夜奔流,從不停歇,永遠向著東面的方向。

那是海的方向。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流到了海中……

第八卷:驚變 第六十九章 陰謀

在達沃城市中心的高地上,是高聳的中央城堡,城堡四周是正方形的防護圍牆,中間是一座大約有十幾層高的尖錐形建築。只有一條螺旋形道路能夠通往城堡大門,而這條道路最寬的地方也只能並排行駛三輛輕馬車,不可能展開大規模的戰鬥。這是城市行政和軍事管理的中心,也是這城市最後一道堅強防線。在兩百年前的一場爭奪王權的內戰中,這座城市的所有者,頑強的城守拉希德伯爵,正是在這道防線後依靠地利以一千兵馬力拒近萬叛軍長達二十天之久,最後堅守到了援軍的到來,裡應外合反敗為勝。

不過,弗萊德不會讓這樣的情況在這場戰鬥中出現。原因很簡單,現在的城堡中沒有足夠守軍支撐那麼長時間的糧食。

六天來,我們沒有對敵人進行攻擊,只是將下山的所有通道統統封死,開始了真正的圍困。糧倉在我們手中,碼頭也已經完全被我們控制。溫斯頓人事實上身處絕境,他們唯一的希望是最早在十天後才能到達的補給艦隊,而在已經斷糧的情況下,沒有任何軍隊可以再堅持十天那麼久。

事實上,在我們的圍困中,三天前城堡中僅存的餘糧就已經吃完,之所以我們會知道這些,是因為當天晚上我們聽見了城堡中傳來戰馬最後的哀鳴聲。那晚我親眼看到圍牆兩側箭塔的守軍升起篝火,將一塊半生不熟的馬肉相互傳遞著,每個人只把它在嘴邊輕輕撕咬一口,然後傳遞給下一個。

安靜的夜晚,守軍的咀嚼聲清晰可聞,夾雜在其中的是微微的啜泣聲。一個衣甲已經不再鮮亮的騎士忽然丟下手中的食物,靠在城牆上大聲地痛哭。

戰馬,他們是騎手最忠誠的朋友,最可靠的戰友,就像他們的雙腿一樣,是不可割捨的一部分。他們從來就不是騎士口中的食物。可是現在,那些將戰馬看作自己第二條生命的馬背上的勇士們,不得不強忍著悲痛吞食朋友的肢體。我想,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責怪他們的軟弱,即便是身為對手的我們也不能。

而這一切,已經過去三天了,即便是馬骨頭也無法讓守軍堅持這麼長的時間。城牆後面原本長著幾株高大的喬木,原本發黃的樹葉還可以在這秋日的涼風中飄搖幾日,可是忽然一夜之間它們就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