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不甘心最後陪葬,才在墓下做了手腳活命,但這活著出來,於世間已除名,隱姓埋名的活著,自是艱難,後來貪圖墓中財物,才做起了墓下的勾當。”

烏行雲仔細看著懸棺的花紋,指尖又套上了那副鱗白的手套,“朝政更替,王室宗親墓下的寶藏就成了爭奪王權者的一筆橫財,你們這些人,也就漸漸上了檯面,只不過,通常沒什麼好下場。給你們取名字的那個人心思很巧,要知道,世所有名,名而人言,惶惶一世,一代號稱謂而已。世間流傳者,唯欺世之名甚久,就像這河圖洛書,沒那麼複雜,單以最簡單的十數九方代表了整個世間,傳承下來,十數九方,也成了萬言之理,而非當時之意。所以欺世者,先以自欺,你們的名字簡單,卻也有最簡單的願望,無非是想讓你們沾點兒十數九方的福氣,多活幾年罷了。”

“可惜你們不大明白,還是要往地下糾纏,往後兒孫福薄,漸為消弭,那個取名的人,恐怕也傷心的緊。”烏行雲斂了斂眸,拍了拍朱老八的腳。

朱老八對烏行雲一陣莫名其妙的話心生茫然,可給他們取名的老太爺早已經死了,就算傷心,也輪不上了,一時寥寥,讓開了腳,望著烏行雲道,“丫頭,你胡謅鬼說的咒我呢?”

“我不僅咒你,還要咒門外的人。”

烏行雲冷了冷,指尖按在懸棺的某一處,翻開了掌心的方盤,提高了音氣兒道,“朱老八,我不知道你是被怎麼威脅的,但是若我烏行雲能從此處活著出去,你們四家,都別想活了安生!”

☆、方鏡樓(三)

“烏行雲,你的口氣還是這麼大。”

冷肅的不屑從門後傳來,一行穿著白衣紅襟頭戴面具的人湧了進來。

這些人手中牽著火繩,那火幽藍竄冥,如同暗夜的幽光,一線拉開,不僅讓仍在爭鬥蠶食的鴦鳥碰之既沸,連那幾只餓鬼也都遠遠跳開,竄到七面牆上掛著身子不敢動彈。

場面清掃下來,地上的磷火線繩燃燒著鴦鳥的殘肢,墓室朧在幽藍的暈光中,門口緩緩走來一個三十些許的婦人。

她高髻盤發,露出好一截修長的玉頸,眼眉細長,顴骨高挺,一張臉怎麼看,都讓人不舒服。薄唇未挑唇線,像是抿著一把刀,冷冷地望著懸棺上的烏行雲。

烏行雲看了一眼地上的幽藍火線,挑了挑眉,“九娘嫌我口氣大,那你們有本事別來找我啊?磷火的作用若非我提來用之,你們怎會想到以化蟲精油融合其中,來震懾地底的不堪之物?”

“看你這模樣,是終於給嫁出去了?”烏行雲撇撇嘴,“可別告訴我是張吳兩家的小老頭兒。縱使我覺得你不怎麼樣,但他們兩個…也配不上你。”

“不勞費心!”安九娘面色一寒,“帶進來!”

阿晴被推進來的時候,烏行雲臉都白了,她攥緊了手心,唇角發著抖,面上冷道,“我跟她已經沒有關係了,你想拿她威脅我,做夢!”

“沒關係?”安九娘諷嗤冷笑,“誰不知道她是你的心肝兒寶貝?這世上就算降紅閣沒了,也沒有人會信你不管她!”

說話間,安九娘反手一折,手中暗藏的鋒銳哧地一聲扎進了阿晴的左手。

短匕的寒光穿透了阿晴的手心,鮮血淋淋地淌在了地上,烏行雲眼前一黑,人從懸棺上跌了下去。這一下摔得實打實,她猛然抬頭,狠狠盯著安九娘,“安九娘,我定會剮了你!”

“不著急,我敢下狠手,也沒想留了後路,只消你幫我一個忙,出了青陵臺,我們之間,是生是死,各憑本事!”

安九娘俯下身,捏著烏行雲的下顎,平靜道。

“好,你既然敢應,我也不怕你,說吧,什麼事!”烏行雲甩開安九娘,盯著阿晴鮮血淋淋的手,抖著音氣兒冷道,“給她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