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塊浴巾嚮明臺丟去:“水也不擦,也不怕著涼!”

“這麼熱的天,哪那麼容易著涼,阿誠哥你也太小看我了……”

明臺的抗議聲中,樓塵也離開了泳池,拿起沙灘椅上的大浴巾擦乾水,祼著上身往桌子走去。他雙腿筆直修長,身上不見一絲贅肉,身材結實勻稱。

可隨著他的接近,三人的目光卻由欣賞變成了怔忡。

樓塵挑了挑眉,也低下頭看向自己,然後,愣住。

那是三個與生俱來的胎記。一個豎在胸口正中,另外兩個水平並列於左右肋骨的上方。胎記的顏色並不深濃,卻非常醒目,就像三片細長的粉色竹葉。

一點一點地抬起頭,就見明臺滿臉淚水,阿誠雙眼發紅,明鏡用手捂著嘴,頭偏到一邊,早已淚如雨下。

樓塵用力閉了閉眼,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明鏡已承受不住似的起身快步往屋內走去。

“大姐?……”樓塵上前一步攔住明鏡的去路,拉住她的手,語帶擔憂。

“我沒事……”明鏡偏過頭不去看他,有點不成語調,“我就去看看晚餐準備得怎麼樣了……”

“大姐!”樓塵再一次的呼喚,低沉的嗓音掩蓋不住悲傷沉痛。

語氣中從沒有過的傷痛引起了明臺明誠的注意,明鏡則是怕他心裡會有不快,也收起眼淚看過去。

然後,在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拉著明鏡的雙手,專注凝視著她的雙眼,緩緩在她身前,跪下。

“大姐……”

第三次開口,心底壓抑多年的淚終於流下。他閉上雙眸,任眼淚在臉上奔流,任嗓音低沉喑啞到幾不可辯:

“對不起……明樓不孝,讓您傷心了……”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明鏡雙眼大睜,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很久之後才顫抖著嘴唇發出破碎的聲音:

“……你……你……你怎麼……怎麼忍心和我們分開這麼久……怎麼忍心把我們遠遠推開……你怎麼忍心,這樣的傷害我們最重要的人?……”

終是忍不住,抽出被握住的雙手,將人緊緊、緊緊地摟在懷中。

失而復得。

那天晚上,四姐弟圍坐在一起,聊了很久很久。

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只知道,他們時而抱頭慟哭,時而帶淚歡笑;時而靜默無語,時而高聲喧鬧。這一晚,前世今生終於合而為一;這一晚,多年的期盼終於圓滿。

屋外,曙光乍現,新的一天,悄然來到。

☆、夢迴

午後,阿誠剛走到湖邊,就看到他家大哥席地坐在草地上,背靠著一棵大樹,一腿伸直,一腿彎起,專注地看著膝蓋上的書。

跟以前相比,現在的大哥真的是完全的“兩耳不聞窗外事”,每天上完課就回家,不去應酬也沒消遣,聖人都沒他活得清心寡慾。以前衷心盼望他能擁有這種生活狀態,現在他真做到了,又覺得礙眼。

“來啦。”樓塵依然看著書,頭都不抬。

阿誠靠著他坐下,雙手無意識地抱住他的手臂。他看阿誠一眼,又繼續看書。

“大哥。”“嗯?”

“大哥。”“嗯?”

“大哥。”“嗯?……”

“大哥。”“……”

“大哥,”看到樓塵不解的雙眼,笑笑,“沒事,我只是想多你叫幾聲。總感覺不太真實。”

樓塵定定看他半晌,放下書,張開雙臂。阿誠馬上撲過去,雙手緊緊圈抱住他,頭深深地埋進肩窩。

眼裡閃過自責,自己終究是傷到了他。“好了,阿誠,”聲音低沉溫暖,“都過去了……”

肩上傳來一陣溼意。

樓塵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