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加令人驚詫的,還是要數男人的衣著:

如果單從衣物的形制來看,這是一套標準的淺藍色西里亞宮廷禮服,每一處的裁剪都很得體,衣物上飾物顯然也經過了精心的揀選、細小的珠寶只是襯托著衣物的整體設計,在體現了禮服主人的審美之外,也不會奪了主人家的風頭;

可除卻這些整體設計,在衣物的領結、紐扣、衣領、內襯、袖口上,又增加了許多莫名其妙、華而不實的蕾絲和絲絨裝飾,為整套禮服平添了許多突兀的細節,好像衣物的主人特別鍾情於這種繁複的設計、以至於要過度地在禮服上表現這種要素,完全忽視了適度原則。

只是寥寥一瞥,這個男人便給二人留下了一個極為深刻的印象——一個家世應當不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體面人,卻自甘墮落地成為了一個譁眾取寵的小丑。

真是個奇怪的人,兩位領主都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但這裡畢竟是埃文宅邸,這個男人又有侍從領路,想來應該是住在這裡的哪位大人物的客人,他們當然知道自己的立場,也不會讓這個失禮的想法在腦海中盤桓過久。

“日安,閣下。”斐瑞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禮節性微笑,向這位男人微微頷首。

斐瑞也微笑著向他點頭致意,算是將這個男人看作與他們地位相仿的人了。

“哪裡,哪裡,您言重了,”男人的身體似乎向前傾斜了一個角度,看上去更加諂媚了:

“二位領主大人日安——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不值得您如此屈尊。”

說罷,男人露出了拘謹的笑容,從兩人身旁擦身而過,留下了兩個越發凝重的面容:

他們分明沒有說過半句提及自己身份的話題,也不可能在初次見面的情形下,就這麼向陌生人揭露底牌,畢竟眼下貴族聯盟和達西亞之間矛盾不斷,他們此行也是秘密出訪。

他們是怎麼暴露的?又是如何暴露的?

斐瑞和萊安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瞥了那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一眼,還是跟上了指引著他們的侍從,走向下樓的階梯。

侍女叩響了房門,男人整了整了自己那本就平整的衣物,朗聲說道:

“溫斯頓·巴納德,應殿下的召喚而來,恕在下失禮。”

終於來了。

艾爾弗雷德主動起身,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對方的小臂,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可算是來塞西亞了,有你在,我就能放心地把一些事情交接出去了——來時的航線是否順利,有沒有遭遇到什麼大風大浪?家人的生活都安置好了嗎?”

如此直接地對一個人表示關心,對於艾爾弗雷德而言,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

即便如此,那位一直依靠在角落裡、看上去正在閉目養神的影衛卡爾,依舊看似隨意地將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並沒有對一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放下戒備。

無他,不過恪盡職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