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老皇帝對面的楚天闊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啪”的一聲,一旁宮女手中的茶杯被打翻在地,上好的瓷器被摔得粉碎。絳紫色的錦袍,溼了大片。見狀,正在上茶的宮女慌忙跪倒在地,瑟瑟發抖,連聲求饒。殿內的隨侍嚇的一驚,皆屏住呼吸低頭垂目。

世上誰人不知平親王秉性怪異,而且向來稍有潔癖。平日宮中用餐時,若是碗筷不符合他潔淨的標準,相關人等都會受到責罰。看樣子,今天這宮女,怕是難有命在了。

就在眾人都替那宮女暗自哀悼的時候,平親王卻抽了瘋。楚天闊並未看那宮女一眼,只是略一皺眉,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

殿內眾人都大大吃了一驚,搞得連對面的老皇帝都有些詫異。一張寫滿滄桑的威嚴面孔上,滿是痛惜。果然是壓力太大,苦了他了。從剛才開始,他的十九弟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現在,濺了一身茶水還放過了當事的宮女,當真是累的連脾氣都反常了。

愧疚的搖搖頭,老皇帝嘆息了一聲。“天闊,朝廷的事,苦了你了。金烏教之事一了,我便讓你逍遙自在上一年半載,絕不用公事煩你。”

楚天闊略勾嘴角,“三哥言重了,說大了是朝廷的事。說小了,不過是我們楚家的事。小十九受些累,也是應該的。”低沉的聲音平靜有力,只是那雙狹長的鳳眸中,滿是焦慮不安。

“天闊……”

“三哥可是勸我快些娶個弟媳?”不待聖仁帝把話說完,楚天闊便截下了後面的話,與老皇帝有幾分相似的鳳眸中閃動著幾許柔光。

聖仁帝未語,只笑著點頭。

“三哥怎麼談起私事來了。”楚天闊將視線看向窗外,唇邊揚起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

聖仁帝目光中閃過了然,隨後便是滿臉的戲謔。“也不知是什麼樣的姑娘的能入得你的眼,說不定和你一樣是個不安分的呢。”老皇帝開心的笑了起來,似是想起了什麼愉快的往事。

邪魅精緻的面龐上有些窘迫,但很快,楚天闊的臉上佈滿了擔憂與寒意。

他終於明白那莫名其妙的不安,是從何而來了。是因為他的小貓。那個小女人豈止是不安分,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她不敢做的事。因為暮靄同楚天闊是同一種人,認定了要做的事,就會不記一切後果。

猛的起身,楚天闊衝聖仁帝略微一禮。“三哥,恕臣弟無禮。您交代的事,天闊自當竭盡全力。只是現在……”停頓了一下,楚天闊濃眉皺起,“我若再不離開,恐怕,小十九就要打一輩子光棍兒了。”說罷,不待聖仁帝反應,絳紫色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殿內。

看著匆匆離去的身影,老皇帝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略顯蒼老的手指溫柔的摩挲著腰間的一塊碧玉,聖仁帝眼神飄忽,眼中似有雷光閃動。“蘭若,命數終究不可全信。你都看到了。天闊他,不再是孤單一人了。”

纖細嫩白的手指用力的扒著身側的牆壁,堅硬指甲嵌入其中,鮮紅的血液順著暮靄的嘴角緩緩流下。一陣一陣劇烈的抽痛,不停的襲捲著她的五臟六腑。艱難的深吸了一口氣,暮靄看著近在咫尺的紅漆大門,不由苦笑出來。書有凌雲山莊四個大字的牌匾,依舊威嚴的掛在高處。只是,平日守衛森嚴的凌雲山莊,此刻顯得有些寂靜和蕭瑟。濃重的肅殺之氣,還殘留在空氣裡。看樣子,這裡應該被司徒錦樺“趟”過了,此時此刻,他應該已經身在山莊後面的懸崖禁地了吧。

自衣袖中取出幾枚銀針,暮靄熟練的將它們全部沒入自己身體的幾個重要穴位。閉上眼,暮靄席地而坐,開始運功調息。

照她現在這種狀況,恐怕撐不了多久了。銀靈蛇的血,除了讓她百毒不侵外,還在她的體記憶體留了整整一個甲子的內力。只是,秦雨菲的身體無法習練武功,這深厚的內力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