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著雨的氣息從溼熱的院子裡席捲而過。

“好象要下雨,看來路上不會寂寞了。”

“您要去哪兒啊?”

長今這才發現,雲白揹著一個大包袱,好象要出遠門。

“我去旅行,順便到智異山找點兒藥材。”

“離開典醫監,現在您又打算開藥房嗎?”

“這個主意也不錯啊。麻煩醫女無論如何幫我牽牽線,就讓我用惠民署的藥材吧。”

“等雨停了再走吧。”

長今正為雲白雨中趕路的事擔心,所以沒理會他的玩笑。

“如果現在出發,走到那邊雨不就停了嗎?”

“這可是梅雨。”

“梅雨過後,說不定又有傳染病肆虐。對於艱難的老百姓來說,這個時候的藥比任何時候都貴。要想趕在梅雨之前採藥加工,現在必須馬上出發。藥材的採集時機和加工方法最為重要。”

“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凡藥三分毒。為了把毒排乾淨,必須經過認真細緻的加工程式。同樣的藥材,用心調製加工和未經加工,藥效大不相同。”

“什麼時候有機會,我想跟大人學習學習。”

“沒有特別的方法,只要用心就行。噴上酒,九蒸九曝,也就是蒸九次炒九次,這個過程很重要。另外還要花費很多時間和心思除去油脂,最後曬乾。藥材的藥效最終取決於調製和加工的方法。過季的藥材藥效肯定會大大減弱,所以不管多麼珍貴,都不能用。”

“惠民署要是能有一位大人這樣的醫官就好了。”

“不是有你嗎?”

“醫女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都有嚴格的規定。”

“你以為只有醫女才是這樣嗎?”

雲白的話音裡飽含著失落。他一定在典醫監遇上了什麼事,所以他才放棄俸祿,如此狼狽地離開。

望著雲白逐漸遠去的孤獨的背影,長今突然想到,也許自由不過是孤獨的另一種說法罷了,那是隻有放棄某種東西的人才能擁有的高尚而隱然的孤立感。這時候雨的氣息越來越濃了。

有訊息說,御膳房的一個內人自盡了。長今奉命前往調查事件的真相,於是她和茶母一起入宮了。

三年了,長今再次來到御膳房。走進停放著屍體的內人住所,長今努力忍耐,卻仍然恨得兩腿發抖。

內人們蜂擁而來,長今連招呼也沒打,直接邁步進了房間。

透過考察屍體發現,這名內人好象服過劇毒藥物。自盡之人無論選擇上吊還是投湖,一般都會咬到舌頭,而服劇毒本身就有些蹊蹺。不管手藝多麼精湛、配出多好的毒藥,都不可能服毒之後立刻死去。

被賜死藥的罪人也可以自己走回房間慢慢死去,之所以把藥加熱,為的就是增強藥效,縮短痛苦的時間。如果賜死物件是武官或者身強力壯,僅憑死藥死不了,還要用繩索勒脖子,這樣的事情也經常發生。想自殺卻選擇這種痛苦的方法,從常理上說不通。

茶母的想法也差不多。

“嘴巴周圍還有傷,可疑的地方很多,內衣上面的斑點也很可疑。分明是沾在草葉或泥土上,過一段時間幹了之後留下的痕跡。”

“還有一種假設,她去尋找上吊的合適位置,然後回到住處服了劇毒,可我總覺得有些前後矛盾。”

“像是服了劇毒吧?”

茶母摘下銀簪撥開死者嘴巴插進喉嚨,過一會兒,銀簪逐漸變成了黑色。

“她服的是砒霜。砒霜內含硫磺,與銀結合就會變成黑色。不過,如果是她自己服的砒霜,嘴角不可能撕裂。”

“一定是有人強灌的。”

“那麼,為什麼不把屍體抬走而放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