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債難償,她欠沈文瀚的,也許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溫如是靜靜地走過去,抬手從背後抱住了他瘦削的腰身。

沈文瀚一愣,連忙掐熄手中的菸頭,轉身將她摟在懷裡,摸了摸她單薄的睡裙,微責道:“怎麼不多穿點,夜裡涼,我陪你進去。”

溫如是抱著他,將臉埋進他沁涼的胸膛,倔強地不肯移動。

沈文瀚無奈地嘆息,輕撫她的長髮,片刻才低聲解釋,“我只是,工作上有些煩心事,你不用擔心。”

他不這樣說還好,一說溫如是反而更加難過,她何德何能,能夠得到沈文瀚這般的維護。

“……對不起。”溫如是動了動嘴唇。

撫摸著她發邊的大掌微微頓了頓,沈文瀚是何等敏感的人,怎麼會猜不到她為什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他哀傷地輕輕笑了笑,這樣粉飾的太平太過虛假,謊言終於還是要被戳破了。

他此刻真的希望溫如是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千金小姐,不要這麼聰慧得讓人心疼。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無能,不能保護你們母子。”沈文瀚收緊雙臂,唇邊只有苦澀的微笑,要他親手奪走她的希望,他的傷心並不比溫如是的少半分。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帶你去看醫生,”沈文瀚艱難地說著,不管他願不願意,也沒有選擇的餘地,“等你的病治好了,想要多少個孩子,都隨你。”

溫如是喉頭哽咽,如果她不知道最後的結局,或許會答應他接受治療。可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無論沈文瀚請了什麼人來,無論他付出多少的努力,她的生命都會不可挽救地一點一點流逝。

她不能失去這個孩子,那是她唯一替他留下骨血的機會。

哪怕她會為此付出生命。

“如是,”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沈文瀚低沉的腔調裡帶上了一絲哀求,“答應我,我們不要這個孩子了,好不好?”

一串滾燙的淚珠從她的眼眶中滑落,溫如是緊緊抱著他,咬著牙一聲不吭。

從很久以前開始,沈文瀚就知道,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溫如是一犟起來,到了最後,讓步的那個人總會是他。

可是這一次,他已經退無可退了。

陪著溫如是回到房間,看著她閉上眼睛沉沉睡去,沈文瀚疲倦地躺在她的身側。

拇指拭過她的眼角,濃密的睫毛還有些溼潤。

真是個傻瓜啊,以為埋在他懷中無聲地落淚,他就會不知道她曾經哭過似的。

沈文瀚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睡顏。天一亮,他就會帶溫如是去醫院,但願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醒來,那樣她就不會再像今天晚上一樣偷偷哭泣了。

如果她要恨他,那就恨吧,只要她還活著,怎麼懲罰他都行。

下定了決心的沈文瀚沒過多久就睡著了。如果早他知道,第二天醒來溫如是就不在了的話,就算是再讓他熬上幾個通宵,他也絕對不敢闔上一次眼。

櫃子裡的身份證和護照都被帶走了,她甚至都沒拿走一件換洗的衣服,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沈文瀚將信揉作一團,不用看,他都知道溫如是會寫些什麼。

他從來就沒有這麼地恨過她!沈文瀚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中笑得癲狂,難道她的生命就那麼的不值錢?!為了一個還沒有成形的嬰孩就可以輕易地放棄!

在她的心目中,他到底算什麼?!

沒有開啟的信封被他撕成了碎片,沈文瀚嘶聲笑著,直到笑出了眼淚。

溫暖的陽光鋪灑進室內,照在他的身上,他卻只能感覺到一陣陣的寒冷。

日升又日落,沈文瀚只是呆坐在沙發上,手機鈴聲響起了一次又一次,他都沒有接。溫如是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