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昭心知肚明,這位公孫家的公子哥是典型的讀書人,正值年輕氣盛,眼中總有許多看不慣的事物。既然對方一定要挑起事端,自己索xìng奉陪到底,倒要看看這位公子哥肚子裡究竟有多少墨水。他一如既往平和的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說道:“既然文儁兄長對詩文詞句頗感興致,在下願誠意向兄長討教,一則可以以文會友,二則也能聊作助興。不知阿公、公孫老先生和各位長輩是否應允。”

公孫令先見祖昭竟然正面向自己挑戰,心中當即打定主意,縱然在場的長輩不應允,他也必然要跟祖昭分出一個高下,看看這個“被吹噓”的煞有其事的少年該能有什麼能耐。

公孫治與淳于沛對視一眼,隨即又轉而看向上座的祖舉。

祖舉神sè平靜了一陣,漸漸笑逐顏開,推杯說道:“年輕人有此雅興,甚好。”這簡短的一句話顯然算是默許了祖昭的提議。

殿堂上的熱鬧稍減三分,許多人都把目光投向祖昭和公孫令先。

第15章,小小較量

祖昭向公孫令先欠身行禮,語氣波瀾不驚的道:“文儁兄長以為‘龍城飛將’兩句應有前沿後續,想必文儁兄長早有點睛之筆,弟願聞其詳。”

在場賓客或有聽聞祖昭謙遜好禮之名,儘管祖昭此時此刻依然表現的彬彬有禮,但話語中明顯帶著一絲“進攻”的味道。這種矛盾讓人有幾分猜不透,只覺得這少年要麼是頗有城府,要麼則是公孫令先的某些話觸碰到其底線。

公孫令先毫不在乎,輕聲嗤笑。他沒有急著作答,再度舉起酒杯將溫酒一飲而盡,顯出一副風流倜儻之態,說道:“這有何難?祖公子龍城飛將應是指代我大漢兩位名將,其一是奇襲匈奴龍城的長平侯,其二便是人稱飛將軍的李廣。yīn山也即是幽燕西北外界分漢漠的連綿山脈。當年我大漢天軍大漠一戰,大破匈奴,將yīn山山脈囊如大漢疆界,著實大快人心。”

祖昭暗忖:看來這小子果然是有幾分學識。

龍城飛將在後世評析中曾頗有歧義,有人認為是單說李廣,有人認為是單說衛青,也有人認為則是二者兼有。幾乎各有說法和考據,倒是一些官方論斷的文章中,則還是認為應是兩位將軍兼而有之。

周圍有人交頭接耳,多是對公孫令先熟悉典故和地理知識感到讚歎。

祖昭沒有說話,嘴角掛著磊落的笑容。公孫令先對周遭的反應洋洋得意,抬手示意桌邊僕從為自己酒杯舀酒,接著道:“只要能琢磨透此二句用意,也不難推敲相似的意境。”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拿起剛填滿的酒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雲中千騎安,雁門秋風寒;車騎戰漠南,將士破敵還;驃騎收十萬,御酒置水泉;十萬黃金甲,單于還破膽;今有烏桓亂,擾邊不得安;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yīn山;大漢天威,賊豈敢犯。”

公孫令先抑揚頓挫的唱完這段詩句,雖然結構奇怪,但表現的洋洋灑灑、像模像樣。

祖昭深知東漢詩章多是四言、五言,據考證最早的七言還是出自曹丕《燕歌行》。不僅如此,漢詩體大多也是民間歌謠和敘事詩。就好比公孫令先這番自以為是的添油加醋,將漢武帝北擊匈奴的三次戰役,以及參與戰役的霍去病、公孫敖、衛青、李沮等名將全部羅列其中,典型的追憶敘事,正是當下盛行的體載。

殿堂上很快傳來一陣議論聲,公孫令先為“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yīn山”填補的前言後續,哪怕不算工整和巧妙,但短時間內即興成詩,旁徵博引又中規中矩,也著實算得上是文學功底深厚。更何況在場眾人之中能擺弄文墨者並不多,但見他人點頭稱道,以及公孫令先瀟灑自若的態勢,自然而然也跟著人云亦云。

就連祖舉、公孫治和淳于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