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

穆仲禮醒了,是凍醒的,彼時夜色已深,馬不知在那裡停了多久,正不耐煩的打著鼻響,刨著蹄子,他驚慌的爬起來,撩開車簾四下看了看,見無人,方才鑽出車廂,打著馬,飛也似地跑了。

真他孃的倒黴!

看這公子哥錦衣華服,溫雅知理,以為是個好相與的,害他一路上極盡阿諛奉承,指著他能看自己殷勤的份上,打賞些銀子,哪成想到了地兒,一文錢都沒得賞,還差點要了他的命,這叫什麼事兒呀!

趕回到村裡時,已近亥時,他悻悻的回了家,見一家子都還沒睡,還破天荒的點了油燈在等他。

“爹,您回了!”

採瓶一見到穆仲禮,忙倒了一盞熱茶,迎了過來,眼神飄忽閃爍,欲言又止。

穆仲禮正沮喪,哪顧得上觀察女兒的情緒,一把接過茶杯,嘰裡咕咚的灌了下去,黑著臉兒,又把茶杯塞給女兒。

李氏見他一臉的晦氣,不像是得了便宜的樣子,就試探著問:“怎麼了?莫非沒得賞錢?”

穆仲禮狠狠的瞪了渾家一眼,兜頭啐了一口,罵道:“頭髮長見識短的娘們,聽風就是雨,害老子白跑一趟不說,還差點折了性命!”

穆白氏驚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麼說?”

穆仲禮“嗨”了一聲,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也沒瞞著,把在鎮上遇到威脅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末了還指著李氏的臉憤憤的罵道:“都是你這打脊的賤人,胡說八道,害老子險些沒了腦袋。”

李氏懼怕丈夫,慌忙說:“我哪敢胡說,是我親耳在周家的窗外聽到的,不僅是我,穆三兒的媳婦也聽到了,不信你去問她,那位公子確實賞了周家一百兩銀子,連咱家二房那位還得了一百兩呢!”

“行了,大晚上的,都別嚷嚷了!”

穆連奎敲著菸袋鍋子吼了一聲,“沒賞就沒賞吧,沒賞大房,反正也賞了二房,左右都是我們穆家的銀子!爭什麼?”

穆崇福皮笑肉不笑的說:“爺爺,您拿二房當自己人,人家可不領情啊,前兩天兒那邊兒不是拿住咱們的短處,和咱們脫離了關係嗎?”

穆連奎哼道:“脫不脫離,他們說了不算,等你二叔回來了,我自有打算!”

“對對對,等老二回來,一定讓他休了那賤人!”穆白氏在一邊咬牙切齒,因為嫉妒和眼紅,她那張老臉越發顯得扭曲不堪。

李氏帶笑不笑的說:“瞧娘說的,您張羅讓老二休妻不是一天兩天了,老二那裡肯捨得?”

這句話,一下戳中了老太太的肺管子,她立著眼睛,大罵起來:“都是那來路不明的賤人,整天淫聲浪語的,迷了老二的心竅,等著瞧,早晚有一天,老孃要讓她滾出我們穆家,還有她腸子裡爬出的小賤人,也一併趕出去了,方才清淨!”

穆採瓶說:“奶奶,您還別不信,二嬸子若是沒犯什麼七出之條,二叔是斷不會休妻的,除非二嬸子犯下什麼見不得人的過錯,二叔是好臉的人,才不得不休了她!”

一席話,說的在座的都嘿然無語,半晌,穆連奎才嘿嘿笑起來:“想不到咱們瓶兒小小年紀,倒有些見識,說的也對,要是想讓老二那頭犟牛回頭,除非想點兒法子,讓那女人身敗名裂!”

燈下

杜氏莫名的打了個噴嚏,采薇說:“娘,明天還要早起去鎮上呢,早些歇了吧!”

杜氏低著頸子,手上飛針走線,眼見得一件兒粉紅色的襖子就要大功告成了。

“娘不困,再有幾針就好了,把你這件襖子做好,明兒去鎮上好穿,省的凍著了你。”

採菲也揚了揚手中的鞋面和鞋底兒,笑眯眯的說:“我也貪點黑,爭取把姐姐這雙繡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