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東西,竟然這麼對孃家的大侄兒,我們昭兒是讀書人,哪能穿這種破爛衣服,我命苦的昭兒啊,都是阿奶沒用,讓你被人磋磨……”

村裡不遠處路過的人聽到動靜,都圍過來看熱鬧。

“這是咋回事?”

“程昭來他二姑家住著,程家人不知道?”

“說來也是怪,程昭不是應該在鎮上書院讀書嗎,咋就一直住在他二姑家呢?”

“不是說了嗎,教四蛋他們讀書呢……”

周邊不少人議論紛紛,程老太太算是聽明白了,她的大孫子,竟然在大河村教書。

天殺的,她大孫子去鎮上教書她都嫌辱沒了孫子的才華,沒想到程彎彎這個爛心肝竟敢讓昭兒留在村子裡教四蛋這幾個小雜種讀書寫字!

“阿奶,我在這裡很好。”程昭走到院門口,拉開院門走出去,將坐在地上的程老太太扶起來,“阿奶,不用擔心我,告訴爹孃我在二姑這裡很好。”

“好啥子好,一身破爛衣服,每天是不是吃都吃不飽,瞧瞧,孩子都瘦了。”程老太太心疼不已,“阿奶帶你回去做好吃的,走走走,回家!”

程昭將自己的手抽出來:“阿奶,我不回去。”

程老太太急了:“你這孩子說啥子胡話,你是讀書人,咋能在這種地方受苦,咱們有啥事兒回家說。”

程昭緩聲開口道:“我已經讀不成了,我不再是什麼讀書人。”

“昭兒!”

程老太太一把捂住了大孫子的嘴。

他們家大孫子被南府書院開除的事,除了他們自家人,就只有程家村的里正和族長知道。

這不是啥有光彩的事,反正也能解決,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程昭的目光環視走過來看熱鬧的村民。

他自從來大河村之後,這裡的每個人都會用尊敬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好像他是什麼聖人。

哪怕是村裡多嘴的婦人、混不吝的無賴、或是偷懶耍滑的混混,這些人看到他都會避著走。

他知道讀書人的身份在這個沒有讀書人的村裡非常神聖。

村民們願意將自己的孩子送來讀書認字,是因為他是讀書人,是因為堅信他能考中秀才。

事實上,他早就沒了這個資格。

他必須要跟所有人把這件事說清楚。

“我因為某些原因被南府書院開除,失去了院試的資格,也就是說,我這輩子都只能是個童生。”

“啥?!”

“這話啥意思,我咋聽不懂?”

“程家村的人不是說他們村要出第二個秀才老爺了嗎?”

“程昭說他不能再院試,意思應該是不能去湖州趕考了吧,連趕考都去不成,哪能中秀才?”

程彎彎家院子門口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她著實沒想到程昭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公開這件事。

她看向這個侄兒,眼神清明,背脊挺直,無論村民議論什麼,他都坦然受之。

這樣的心性,以後必有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