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淅淅瀝瀝下了一場小雨。

家裡幾個孩子睡的都不踏實,也許是有指望了,早上起來的特別早。

程彎彎打了個哈欠坐起來,攏了攏長髮朝院子走去,站在院子門口,能看到不遠處的大河,連著下了兩場雨,大河終於不是乾涸的樣子,河底有了一層淺淺的水,不知是誰家的鴨子一大早就被趕下了河,在河水裡歡快撲騰著。

她看向收割了的稻田,也有一層淺淺的水,家裡的鴨子習慣了去自家田裡,這會子在田地閒逛,領頭的是五隻大白鵝,大白鵝晚出生一些時日,但天天吃蟲,營養豐富,長得很快,體型也偏大一些,混成了五十隻小鴨子的領頭鵝。

吳慧娘在灶房裡忙碌,趙大山幫忙,她閒著沒事去田裡看看。

最後一茬稻子收上來也有大概十天了,按照理論資料來說,腋芽應該出來了。

她慢慢走過去,離得近了,看到了黃色稻樁靠根部的青色,那青色一點點在蔓延,稻樁返青,還有一些細小的腋芽萌發出來,原本一根稻樁,分化出了三四根青莖,這些腋芽長大之後,就會抽穗,長出稻子……

程彎彎心中的喜悅蔓延開。

她賭對了,再生稻果然不是什麼技術活,只要留足稻樁,再加上充足的水源,腋芽蹭蹭就出來了。

這時候就要追肥,肥力足夠大,再生稻的產量才不會太拉胯。

這件大喜事必須告訴里正。

正巧里正從田埂那頭走過來,程彎彎連忙招手。

里正笑呵呵的說道:“大山娘,我正要找你呢,昨兒把話放出去後,有十來個人報名,等會吃了早飯就過來幫忙打土坯……”

“打土坯的事等會再說。”程彎彎蹲下身,“里正叔,快看,稻樁發芽了……”

里正瞅了一眼,滿不在乎的說道:“你是不知道去年,秋收完了過陣子不是要耕田嗎,大家都耕田,張無賴那個懶貨他偏不,張家滿田的稻樁愣是發芽了,比這長得還高……”

“里正叔,這不一樣。”程彎彎解釋道,“他家的稻樁長出來的青色只能當做雜草,而我們留下了關鍵的節支點,這個地方萌發出來的腋芽,能抽穗,能長出稻子。”

“你說啥?”里正叔跟著蹲下來,“你說這、這能長出稻子,咋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他當了四十年的老農戶,田間的事門兒清,從來就沒見過稻子收了還能再長稻子,簡直是無稽之談。

無稽之談是他跟著鐵柱學來的新詞語,很好用。

程彎彎開口道:“里正叔,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我啥時候騙過您?”

里正思慮了一會,很想說,自從大山娘嫁到大河村來之後,就騙過他不少事,尤其是去年分家的事,鬧得趙家簡直是人仰馬翻……不過這兩個月以來,大山娘倒是從沒說過謊,而且是一口唾沫一個釘,連縣令大人都聽了大山孃的話,他決定,選擇相信。

“大山娘,你當初讓村裡人留稻茬,是早就知道會長稻子出來嗎?”

程彎彎搖頭:“主要目的還是想利用稻樁燒死蟲卵,稻子只是意外之喜,里正叔,你要是願意信我一次,就讓村裡人趁這個時候趕緊追肥。”

里正沉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應該也要稟報縣令大人吧?”

程彎彎點頭:“就是不知道縣令大人會不會相信。”

“不管信不信,我都得去一趟。”里正站起身,一抬頭,就見趙達牽著牛下地了,他大喊一聲,“趙達,你幹啥?”

趙達無辜的抬頭:“閒著沒事,把地耕了,稻樁能肥田……”

“平時不見你多勤快,這時候咋就開始犯糊塗。”里正沒好氣的罵道,“不是說了嗎,稻樁留著燒死蟲卵,你把稻樁翻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