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錯。”泠霜微微頷首道。而後,不禁揶揄,笑道:“看來,你色心果然是始於天成,算算時間,當年你不過也是五六歲的孩童,居然還能將這美人記到現在。”

段瀟鳴一聽,不但不否認,還順著她的意思,大方坦然,道:“那是自然,百年難遇的美人兒,何人會捨得忘記?”

泠霜嘴角微挑,卻不作聲,只是伸手到他腰間軟處,狠狠掐了一把,段瀟鳴猝不及防,誇張地痛呼一聲‘哎喲!’。

而後連聲大嘆,道:“嘖嘖嘖,下手可真狠,名花傾城,我段某人怎麼就沒遇上那般溫婉貞靜的美人,卻得了這樣一個……”下半句還未出口,便覷向懷中人眼色,含笑噤聲。

二人調笑一陣,嬉鬧夠了,段瀟鳴隨口問道:“這卷畫軸你是如何得來的?”

“此乃宮中舊藏,我本喜歡院體風格的畫作,就留在了身邊。”泠霜也不想將這段往事說與他聽,隨便找了個藉口推搪。

段瀟鳴知道她喜歡這些書畫古董,這個答案倒也合情合理,何況那瑗妃活著的時候,這小妮子還沒出生呢,她又怎會與前朝之事搭上干係,便也沒有起疑追問,不禁長嘆一聲:“原來瑗妃竟是這般尤物,難怪惠帝為她失了江山。”

泠霜聞言,臉上沒了戲謔神色,正色看向他道:“你也認為晉朝顛覆是因了一個女子的緣故?!”

兩年朝夕相處,段瀟鳴自然是清楚她的秉性了,看她連臉色都變了,不敢再逗她,正經道:“自然不是,這些庸君失了江山,那些史官老不休便把責任往女子身上推,惠帝昏庸,重文輕武,近奸佞,遠賢臣,如何能不亡國。”

泠霜聽完,面容安泰,並不接話。

段瀟鳴見她如此,頓覺自己失言。泠霜之父乃前晉太尉,總攬大權,趁勢而起,逼宮篡位,實乃晉朝的‘佞臣’。一時之間訕訕不知該說什麼,便瞥去再看那畫,正好看見落款處的呂少卿三字,目光即可被吸引了去。

“這個呂少卿,可是與前朝的國丈,大司馬呂正鴻大人有什麼淵源?”

泠霜微愣,答道:“怎麼,你不知道?這正是呂家大公子,長子嫡孫。”

段瀟鳴笑得頗含幾分譏諷:“我們這些行伍出身的,只知道帶兵打仗,像他們這些門閥世家的公子,怎會與我們攀交,不怕折辱了自己的身份?更何況,我那時才多大,怎會知道這些!”

正低笑間,餘光循到畫卷左上角的題詩,便問:“那是什麼?”

“你不認得字麼?”泠霜反詰。

“你都說了,牛嚼牡丹,老牛怎會認得你們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款曲?”段瀟鳴如今是成精了,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她的話堵她。

“既不懂,知道是何人所作又如何?”

段瀟鳴看她神色冷漠,知道她不肯告訴他了,便兀自輕輕將那幾排蠅頭小楷輕聲念出來:“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盪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託微波而通辭。願誠素之先達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習禮而明詩,抗瓊珶以和予兮,指潛淵而為期。執眷眷之款實兮,懼斯靈之我欺,感交甫之棄言兮,悵猶豫而狐疑。收和顏而靜志兮,申禮防以自持。”這兩年他的漢語已經精進不少,想是說得多了,也逐漸嫻熟了,讀下來,也不似以前那般生硬了。

曹子建的賦文,從他嘴裡念出來,帶了點軍人獨有的鏗鏘,倒是自由一番風骨,乍聽之下,倒是甚為悅耳。

“這個呂少卿,是不是與這瑗妃有什麼……”段瀟鳴到底是段瀟鳴,這樣便能聯絡到一處。

泠霜毫不慌亂,靜靜看他,道:“呂少卿一手絕世丹青,十三歲便能模仿吳道子,顧愷之等眾名家,足可亂行家之眼。此人風流成性,後來專攻仕女,精於工筆,十七歲待詔宮門,被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