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頷首,讓採芩送周芳出去。

第二日一早,她藉口要送薛思琴回去,去了三井坊,到了巷子口薛思琴不放心的道:“……你見過宋大人就過來我這邊,中午在這裡吃過飯再回去。”宋弈這個人很聰明,看問題的角度非常獨到,說不定他真的能幫的上忙也未可知,可這事畢竟是朝堂紛爭,祝士林卻不好把宋弈牽扯進來。

所以,當薛思琴聽到幼清說她請了宋弈在三井坊見面時是高興的,祝士林不能請宋弈幫忙,但幼清卻可以,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好!”幼清低聲道,“大姐也好好休息,無論多麼為難的事您都要顧及自己的身子!”

薛思琴應是,和幼清分開兩頭,她回了自家,而幼清則去了上次和宋弈見面的那間宅子。

宅子的鑰匙在薛思琴手中,平日的打理也是她每隔三日派僕婦過來清掃,所以幼清很順利的就進去了,採芩和綠珠手腳麻利的將正廳收拾了一番,在後院煮了熱水,將茶泡好,幼清便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廳裡等宋弈的到來。

臨近辰時,宋弈來了,他步履沉穩的行走在院子裡,幼清聽到腳步聲已經起身迎在門口,他今天依舊是從來不變的素色細布長袍,毫無疑問的表情也是招牌式的,讓人覺得舒服卻又不敢靠的太近,她忽然想起來,見了宋弈許多次,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穿官袍的樣子。

八品文官的官袍顏色好像是豆綠色繡黃鸝補子的吧,想到這裡幼清忍不住笑了起來,突然很想看看宋弈穿個鮮豔的綠色是個什麼樣子,心裡想著她笑容明亮的朝宋弈行了禮:“宋大人!”

和前幾次的敷衍相比,這一次幼清的樣子,在宋弈看來可以用熱情來形容來了,他像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一般,愉悅回了一句:“方小姐久等了!”便跨進了正廳了,淡淡的茶香味飄散,宋弈眉梢一挑,在椅子上坐下來,採芩立刻上了茶,和綠珠兩人退在了門口。

“我也剛到。”幼清說的很客氣,經上次在花園的聊天后,她相信他說的話,所以對他的敵意也自然沒有了,如今又有事要求著人家,姿態就更加不能高了,“也不知道又沒有打擾你。”

宋弈端茶聞了聞捧在手裡,抬眉看著幼清,她今天穿了件銀紅的素面比甲,梳著一對嬌俏的雙丫髻,顯得又俏麗又有朝氣,他想到祝士林說的話,微微笑著道:“方小姐請我來,是為了你姑父的事?”話說的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含而不露。

幼清頷首,回道:“確實是為了姑父的事情,現在朝堂是什麼樣子我也聽姐夫說了一些,但是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也非常蹊蹺,讓人措手不及,就連姑父也不曾在這之前察覺到什麼,現在事情到了這個田地,不管最後怎麼善後,我覺得聖上那裡還是關鍵,所以想請宋大人幫個忙,能不能想辦法將諸位大人的意思傳達給聖上,再勸說一二,只是外加兩個副手而已,並不影響什麼。”

宋弈目光不明的望著幼清,並未立刻答應她的提議,而是道:“你的分析休德也已與我說過,但宋某有一事不明白東方特種兵。”他說完,身體很自然的前傾了一些,面色溫和而包容,“方小姐為何覺得範大人不可靠。”

“這個。”幼清沒想到祝士林把這個話也告訴了宋弈,她要怎麼解釋呢,難道要告訴她,她一世是錦鄉侯府三奶奶,曾經有幾次半夜聽房裡的僕婦說錦鄉侯在外書房接見範綜,很顯然範綜不但很和錦鄉侯很熟悉,而且這種關係還不是白日裡能光明正大會見的。

但是她又不大確定,現在才是景隆三十三年,她並不知道範綜此時是不是已經和錦鄉侯有來往了。

“防範於未燃。”幼清無法說實話,只得模稜兩可的道,“有的時候人多容易互相推諉耽誤事情,可有的時候,人多卻又能互相監督,反而令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