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陳倏沒有讓胡伯,顧伯或是馮叔中同行,而是讓何茂之同行。

胡伯,顧伯,馮叔都是萬州府的老臣了,何茂之來鎏城,對日後的萬州府更有裨益。

馬車上,何茂之朝棠鈺道,「老師總說,姐夫的腦子裡全是主意,這一趟帶著這麼多聘禮從萬州府來鎏城,聲勢浩蕩,鎏城面上有光。聘禮一多,自然要很多駐軍隨行。所以,借聘禮的緣故,讓駐軍隨行,這一招既能保證這一趟去鎏城途中的穩妥,又不會讓雙方臉上難堪,真是絕了……老師說,也只有姐夫才能想得出來。」

棠鈺也想起太奶奶說的,在他們幾個中,從小陳倏的鬼點子都是最多的。

但他的鬼點子都關明正大,堂而皇之,而且,都用到了正處。

何茂之說完,又感嘆道,「雖然知曉姐夫不想做天子是有緣故,但怎麼都覺得可惜了,姐夫若是天子,姐姐就是皇后了……」

棠鈺溫和道,「做皇后有什麼好呢?」

何茂之:「……」

「尊貴?榮寵?就是……」何茂之也說不好。

棠鈺看著窗外,輕聲道,「茂之,我想要的都有了……好容易才從宮中出來,又何必再想回到那個地方?眼下就好,宮外有四季,四季裡有你們……」

何茂之微怔,很快,又釋懷一笑。

忽得,何茂之釋懷了。

所以,姐夫和姐姐其實很像,不對,不是像,而是契合……

棠鈺笑了笑,低頭看上手中的書冊。

何茂之又再湊近些,這回,嘴角微微揚起,「姐,我覺得姐夫真好。」

棠鈺看他。

何茂之思緒到了很早之前,「姐姐還記得在態州的時候嗎?」

態州?棠鈺想了想,不就是陳倏和她去看舅母和茂之的時候嗎?

棠鈺頷首,「記得。」

何茂之深吸一口氣,嘆道,「那時候,我和娘親被詹雲波,還有楊家的人欺負,姐夫帶了我去楊家出氣,對方見姐夫是敬平侯,嚇得不敢動彈,我想找詹雲波和楊家報復很容易,但那時候,姐夫同我說,報復一個人很容易,他踢了你一腳,你可以兩腳提回去,他辱罵了你,你可以辱罵回去,但你同那時候的他們有什麼區別?」

棠鈺記得聽他說起過這一幕,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明顯,還都記在茂之心裡。

茂之還能複述:「那時候的姐夫說,手中的彈弓是用來保護人的,不是用來欺負人的。我若拿彈弓打了他們,我就同他們一樣,恃強凌弱,讓人看不起。後來,我放下的彈弓。因為只有弱小的人,才會想要不斷在對方面前證明自己。而當你真正足夠強大,就沒有人會欺負你……」

棠鈺莞爾。

何茂之笑道,「姐夫就是這樣的人,他比很多人都好,謙謙君子……所以,我日後也想做他那樣的人。」

棠鈺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眉心,「會的,茂之。」

何茂之頷首。

四月下旬,敬平侯同夫人攜了大批聘禮入鎏城,替次子求娶天子膝下唯一的公主,整個燕韓頓時都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鎏城同萬州府交好,自然可以議親……

敬平侯有兒子,晉帝有女兒,年紀相差不大,地位也合適。

尤其是當下,燕韓國中都盼著太平盛世,不想再有戰火連綿,如果敬平侯同晉帝聯姻,對百姓來說無疑是最好的訊息。所以這樁婚事,從一開始有眉目起,就受到國中上下的祝福,都希望萬州府同鎏城的這樁婚事能儘快定下來。

但萬州府和鎏城議親,是不需要敬平侯和晉帝雙方親自出面的,使臣往來就可以。

更不需要像眼下一樣,敬平侯親自攜了夫人前來,還帶了讓人眼紅的聘禮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