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父親病重怕不行了。”

楊樸驚道:“有這等事!”頓了頓道:“樸之和陳大人政見頗不合但無私怨。一場同僚自當彼此關心。但樸之看陳大人是極孝之人出了這樣的大事只怕一時間難以理政了。無論陳大人是否回大宋料理家事七將軍都應早作準備。”

楊應麒拿正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找人頂替他的位置?”

楊樸卻搖頭道:“只怕漢部一時找不到能頂上去的人!”

楊應麒哦了一聲對楊樸能這樣回答心中欣慰問道:“你替他兼著如何?”

楊樸苦笑道:“海上事務在陳大人手裡是越做越細、越做越深了要我上手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楊應麒點頭道:“也是。咱們漢部底子就是淺一個蘿蔔一個坑。海務的架子正匯兄已經搭起來了但總理方略的人一時還真找不到。”

楊樸道:“沒辦法七將軍你只好親自上了。”

楊應麒一聽大皺眉頭搖了搖頭不再提此事與楊樸一起將其它政務大略安排了便往陳正匯府上來。

這座府邸是陳正匯未來之前楊應麒便命人修建的出錢的卻是歐陽適。府邸造得不小但因為陳正匯的家人都不在因此反而顯得冷清。

進了陳府李階早已到了正與陳正匯相對飲泣各不成聲。陳正匯見到楊應麒連禮見也忘了衝過來便道:“七將軍正匯心神已亂難以助七將軍理政了還請七將軍放正匯回家一趟以盡人子之孝。”

楊應麒見他這個樣子心道:“也是個有心腸的人。”安慰道:“正匯兄別這樣這事我自有安排。你回去照顧父親是人子因有之義不過你得答應我要收拾好情緒才去。不然不但我不放心令尊見到你的樣子豈不平添擔憂?”

李階道:“七將軍姑丈於我尊之為師親如嚴父請允我同行。”

楊應麒道:“正匯兄回去海務的擔子由我暫時頂著。若你也回去朱虛山可怎麼辦?”

李階道:“遽聞此事李階哪裡還有心情講學?”

楊應麒道:“講學不講學是一回事但若你們兩人忽然都不見了只怕大宋來的官吏士子要起不必要的疑心。所以還得請進祖兄勉為維持。”

李階猶豫許久這才點頭答應。在楊應麒的安排下陳正匯由燕青護衛著從津門出入登州清陽港扮作幾個商人朝楚州而來。陳正匯在漢部已經是顯貴人物但到了大宋卻仍是一個不能公開身份的罪臣因此不能光明正大前往楚州。

海上乘風破浪路上曉行夜宿陳正匯恨不得兩肋插翼飛到父親身邊但出前他答應過楊應麒路上一切都聽燕青安排燕青又以“欲則不達”的道理相勸好容易才說服他定心緩行。他們出登州後本本分分地以一行小商人行徑南下一路倒也無事。

宋人重孝士子受孝道之陶燻非後人所能想象。但陳正匯畢竟是經過風浪的成年人經過一段時間的震驚傷心後便慢慢平靜下來。雖然滿心仍牽掛著父親但長路慢慢途中不免將一些心思放在眼前的所見所聞上。

他離開大6已有十年大宋在他腦海中的印象其實已經模糊甚至因為懷念而有些美化了。但凡有心用世的人沒有不對眼前社會現狀不滿的——因為任何社會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而熱心者對弊端的敏感常常會壓過對良性因素的關注這一點也是推動他們去改進這個社會的動力。

陳正匯入漢部的三四年來對漢部內部許多事情也是積累了一肚子的不滿再將之和心目中那美化了的大宋相比便很容易得出漢部“根基畢竟太淺、胡風終究過重”的結論來。

可是一出登州一個真正的、比他離開時惡化了十倍的大宋終於殘酷地展現在他面前!一路上面有菜色的人民讓他感到悲憫四處出沒的盜賊讓他感到憂患而設定重重關卡盤剝往來商人的貪官汙吏尤其讓他感到憤怒!

不知不覺中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