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下來了。

汴梁城內僅僅一日,大街小巷空空蕩蕩,但凡染上疾病者無論王公貴族還是尋常百姓皆被隔離至城郊五里之外一座廢棄的軍營之中。

相傳這是宋太祖建都時修建的,宋初崔彥進崔刺史便曾在此地訓練過。時過境遷,自先皇重文輕武后,這兵營便閒置下來,直到澶淵盟約簽訂,朝堂上下更無人談及軍營一事。

如今那裡還有住舍,安置城內染病的幾百人尚不在話下。

宿家老夫人因那天吃了初然所帶藥方配的藥後,病情有所好轉,開封府的人前來查訪時,宿兮又塞了不少銀兩,推說只是普通的風寒故而幸然未曾被送去。

這日,初然獨自在房內練功,消磨了整整一上午,待得小廝喚她吃飯她方才出門。

多虧這回陶木晴一行人在汴京停留,她才有去處,倘使他們不來此地亦或是到時回了江陵,那她一個人又該如何?

想到這裡,即便正午做的是她一向愛吃的糖醋魚,初然也沒什麼胃口。草草吃完飯,在床上翻來覆去,本想小睡片刻,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橫豎不爽她便披了外衫想出去走走。

馬行街上寥落無人,果真是下了禁令,四下裡百姓皆是人心惶惶,對這個疫病恐懼不已,連門也不敢出,更莫說開門做生意了。

初然平日裡最喜歡去的那家麵攤和賣圓子的店鋪皆關著門,一條街放眼望去也就幾個大一些的酒樓茶館尚開張,不過食客也是寥寥無幾。

醉仙樓門口立著個招牌,以行楷寫著“糯米餈粑”四個字,難得瞅見個吃食的小攤,初然想也沒想就走過去。

“老闆,我要兩個餈粑。”

“好,馬上就來。”

冬日裡吃兩個熱騰騰的軟餈粑實在是非常的愜意的事情,初然乾脆就在那醉仙樓門口坐下了,有滋有味地啃著,時不時發出“嘖嘖”的稱讚之聲,引得站在離門較近的夥計頻頻向她看來。

“鳳姑娘。”

剛吃完最後一個,身後就有人喚她,初然吮著手指轉身,入目即是一張倒熟悉不熟悉的臉。

“你是?”

那人施了個禮:“是這樣的,我家主子讓您上醉仙樓二樓的雅座去。”

初然不由怪道:“你家主子是?”

那人也不回答,伸出手,指了指斜上方向,初然順著看去,只見那二樓的窗戶旁似乎坐著個人,衣衫華貴,面容俊朗,一柄玉骨扇風流倜儻,卻不是溫子楚還是哪個?

世子親自派人來請總歸不能不去,初然慢吞吞地拍拍身上的灰,只好跟著他往樓上走。

端得是城中如此境況,醉仙樓裡卻還有吃茶聽書聽曲兒的,不過比起之前的熱鬧情境來,的確是蕭條許多,連二樓這種奢侈之處光線也昏暗了些。

初然順著樓梯上去,窗邊老地方抬眼就看見溫子楚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扇子,旁邊除了小廝外竟然還站著一人,緞帶束髮,青絲如墨,星眸蘊光,似乎正朝她這邊看過來。

初然只知溫子楚在這兒,沒料到穆信也在,大約是他站在死角處,所以方才才沒有在樓下看見。因為毫無心理準備,這會子突然看見他,她沒由來的一陣緊張,一時立在原地,連腳也忘了抬。

“杵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過來。”

瞧了她半日也沒反應,溫子楚有些不耐煩。

初然自顧琢磨了一會兒,方才慢悠悠地小步小步挪過去。

“世子找我有什麼事兒啊?”

溫子楚將扇子一手,擱在桌上:“好好兒的吃個東西,作甚麼在人家門口蹲著?不知道還當你是個要飯的。”

“反正街上都沒人。”初然聳聳肩,沒所謂道,“也沒人會看見。”

“合著你就是做給人看的?”溫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