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也不抬,只對段長瑄道,“二哥,不送了。”

蘇苡走不脫,她稍一掙扎手骨就像要被他捏碎在掌心,只得回到座位上坐好,看他握住細長竹筷,挑中青花瓷盤中粉白剔透的蝦仁喂進嘴裡,連同點綴其間的龍井嫩葉一起嚼碎。

“你在國外長大?筷子用的不錯。”每一下都快狠準,像他這個人。

“不稀奇,現在滿世界都是華人,中華料理不可戰勝,很多鬼佬筷子用得比你我都好。”

“你二哥為什麼叫你燒鴨仔?也跟吃有關?”

段輕鴻放下筷頭,呷口熱湯,麥色麵皮滲出細細汗珠,“對我很好奇,想多瞭解我一點?沒問題,你直接找我就好了,我日程排滿行蹤不定,你還可以聯絡我助手金遲,他也很樂意幫你接線留口訊給我,沒必要煩勞我二哥。”

蘇苡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你要搞清楚,不是我找他,而是他跑來找我。”

“原來你這麼容易約?”段輕鴻點了一支菸,輕飄飄吐出菸圈靠近她,“蘇小姐,蘇醫生,看來上回我說的話你左耳進右耳出,一點也沒記在腦子裡。”

蘇苡嗤笑,“那你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聽說你們段家在江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我一點不想也沒必要去攀你們家的高枝,那晚的事本來是與我無關,可你們兄弟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提醒我,倒讓我真的覺得很好奇,是不是我無意中攙和進什麼陰謀陽謀裡,身價倍增?”

他聲音變得很冷,“你只要記住,好奇害死貓。”

“Curiositykilledthecat。你果然是在國外長大的,西方諺語說的不知多溜。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也不想跟你和你哥哥多糾纏,麻煩你告訴他,別再來找我,我拿不出他想要的東西,也沒想鉤引他的好弟弟。”

段輕鴻攏起眉頭,“他找你要東西?是什麼?”

她回眸覷他一眼,“原來你也有興趣知道,我還真以為你是無辜的。”

段輕鴻騰的一下站起來,桌上碗盤杯筷嘩啦作響。他抓住蘇苡的胳膊把她猛地壓到窗邊,窗戶朝外大開,她大半個身子都幾乎被他推到外面。

“你是真的不知道怕啊?”他壓低了聲音,眼睛裡燃起火苗,“我再問一次,你拿了他什麼東西,放在哪裡,想派什麼用場?”

夏天衣服單薄,木質窗框抵在她的腰上,像把她整個人都截成兩半一樣疼。窗下是背街的小巷和圍牆,牆外是穿城而過的一條小河,他就算用力一點將她從這窗戶丟擲去落水,也未必有人知道。

兩層樓說高不高,但大半個身子懸空還隨時有墜樓危險,蘇苡還是緊張得手心冒汗。

她不敢往兩邊看,只能定定看著他,“我要是不說,你預備把我怎麼樣?當場推我下樓?還是打斷手腳折磨羞辱一番,再扔進河裡眼不見為淨?”

段輕鴻半壓住她,跟她距離很近,近到看得清她黑色瞳眸裡映出的自己,原本的篤定得意全都不見,只見急切焦灼。

他情緒起伏,竟然受她影響。

他怕什麼?他什麼都不怕,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只除了眼前這個女人,是整盤棋局裡唯一的變數,掌控得當,事半功倍,掌控失策,滿盤皆輸。

“你不怕?還是你們醫生平時見慣了生死,把自己的生死也置之度外了?不過像你這麼聰明漂亮的女孩兒,又救過我的命,我怎麼捨得讓你死?我只要找個地方把你關起來,拿跟鐵鏈子拴住……”他把她又往外推了些,拇指曖昧地撫娑著她手腕內側的面板,“拴住這裡,或者腳踝,讓你走不了,逃不掉,只能每天等我晚上回來把你壓在床上交流談心。我很棒的,保你嘗過一次就浴生欲死,食髓知味,這樣就沒精力去見其他人,管其他事。”

蘇苡啐他,“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