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途中在三三兩兩的人群中尋覓那熟悉的身影,也曾多次瞭望機房的門窗與陽臺。希望那門窗閃出那熟悉的身影或是有一雙親切柔和的眼睛遠遠地從陽臺上向自己投注過來,直至自己走出那目光鋪就的路徑,亞玲也在暗中編織自己的夢境,只是那夢不是很強烈很具體,只覺隱隱約約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她的夢境,隔著一定的距離遙望自己的夢境,又有某種模糊的甜美。

有好一段時間不見林平了,亞玲說。

他進修也許提前結束,要不,單位有急事,讓他回去了。

山妮說出了她設想過的也是她最指望的一種情形。

昨天中午我到郵局寄信,看到一個人,很像林平,因為看得不真切,我沒敢喊,他身邊還有一個梳著辮子的女人。

山妮的目光先是一陣驚疑,接著驚疑轉成了暗淡與慌亂,她慌亂地避開亞玲的目光,朝那面雪白的牆斜側過去。

山妮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亞玲這句信口說來的試探性的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得知一個男人同時走進兩個女人的夢境,亞玲的心情複雜而微妙。因為隔著距離之外,她對山妮的情感上的傷疼說不清是同情還是不懷好意,也許兼而有之吧。

飯都涼了,你還是吃點吧。亞玲又勸說道。

山妮轉過臉來,臉色更加灰暗了。我實在不想吃,我只想睡。

忘了告訴你,我明天要出差到北京去不能給你打飯了。

我沒事,你放心走好了。

亞玲回自己屋之前,抓住山妮的手,握了握說,這麼細長的指頭,剛看一本相命書,書上說擁有這樣指頭的人總離不開浪漫故事,說不定待我出差回來,已有另一個人坐在這給你餵飯了。

你的指頭比我的更細更長,說不定在火車上與誰一見鍾情,豈不更浪漫。

哦,原來,故事正在進行中,對不對?

瞎說!

臉紅了,不好意思,說不定那人我還認識。

趕緊收拾東西吧。山妮催促說。

我希望有一個你這樣的表妹

又過了幾天,山妮收到林平一封長達六頁的長信。看郵截,是本市發出的。

林平在信裡說他如何思念她。他想忘掉她,不再見她,所以他暫時中斷了進修,雖然他作了很多努力。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他沒法忘掉她,愈是想忘掉,山妮在他腦海裡的形象越是清晰生動,他說他常有一種抓住了山妮的手的感覺,卻又發現他未能抓住。那種痛苦與虛空就是所謂的相思吧。有一個人令他懷著極溫柔的感覺去想去思念,他說那是一種很甜蜜又有些酸楚的深沉的幸福感,他說因了山妮的緣故這個秋天不同於以往任何一個秋天。這個秋天,天更高更蘭,落葉的色彩更加斑瀾,他還說任何人,都無從確切得知自己的未來,未來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謎,一個很飄渺的謎。不管未來怎樣,他都不會忘記這個秋天,這個童話一樣的秋天,這個山妮出現於她生活中的秋天。

信的最後,他說你知道嗎,我多麼想見你,想見這個寫詩的小妹妹。

山妮不明白為何在故事剛開始的時候,林平就想忘掉她,就想著不再見她,是為那個亞玲說的梳著辮子的女人嗎?還是林平另有苦衷不願拖累她。

山妮不知道她正面臨一個情感的漩渦,她將在這個情感的漩渦裡滾打摔爬,在這個漩渦裡感覺肉體的歡娛感受情感的痛楚感受男人與女人之間愛恨交加失望與希望並存的複雜情緒。感受女人之間脆弱的友情如何因一個男人的緣故不堪一擊。

林平所謂的暫時中斷進修,事實上是單位派他與另兩位同事外出考查計算機房所需的各種硬體設施。先是廈門,而後上海,順帶遊玩,在廈門,面對鼓浪嶼上蒼翠的熱帶植物。赤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