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君珂趕緊道,“咱們賭大小,賭大小。”

她此刻終於服軟,莊家倒鬆了口氣,原先還擔心是誰家高手故意來攪局,今日要有一場麻煩,如今看來,這小子完全就是傻不懂事不識抬舉,既然這樣,那就不必客氣了!

莊家眼底閃爍著兇光——這西康城內,誰敢在咱城南賭場這樣瘋贏?來來去去,敢不給咱家公子一點面子?贏了這麼多還不肯收手,好言相勸還敢拒絕?城南賭場開業十年,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不給面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公子爺今天就在賭場,城南賭場的面子不能落,等下不管這小子是贏是輸,都扔進執法營裡,弄他個死去活來,再讓家裡出盡家產,磕頭賠罪來領人!

“賭大小!”

一聲招呼,繼續開賭,眾人興致勃勃圍觀,都以為猜大小那麼牛的這少年,擲骰子一定不在話下,正期待看一場龍爭虎鬥,誰知道一路觀戰,臉色漸漸變了。

輸!輸!輸!

好大一隻羊牯!

無論比大還是比小,必然輸。

眾人抹汗——猜大小準到驚人,比大小衰到驚人,大爺好歹你擲贏一次呀。

世上有這樣的人嗎?神一樣的猜骰子,豬一樣的擲骰子!

君珂面前山一樣的籌碼漸漸塌下去,高山變成土包,土包變成小丘,小丘變成平原,平原上寸草不生……

君珂開始打欠條,借籌碼,伸袖子頻頻抹汗,又輸了一刻鐘,她跳起來,將骰子一擲,“不玩了!”

“承惠一百八十九萬三千九百零六兩。”莊家陰惻惻地笑,“六兩零頭給您抹掉,餘下數額,請這位少爺立即賜下。”

“這麼多!”君珂瞪大眼睛,對納蘭述吐舌頭。

粉紅的舌頭,嬌俏地在紅唇邊一卷,無意中的誘惑最引人,納蘭述身子一直,眼睛一亮。

轉眼臉又黑了下來,森冷地環顧四周——人太多了!早該殺了幾個!

君珂可不知道自己一個裝模作樣的動作引得某人盪漾而又憤怒,轉過頭,吶吶對莊家道:“可是我沒有這麼多錢……”她撿起碎成兩半的翡翠,捧在掌心,“我就帶了這塊,還被你們給摔碎了。”

“你想賴賬?”莊家猙獰地笑起來,先前被君珂壓著不斷輸的怨氣,此刻終於找到機會發洩,一把就將碎了的翡翠打飛在地,翡翠碎成無數晶綠小片,被他的靴子狠狠碾成粉碎,“小兔崽子,你來之前打聽過沒有?我城南賭場,有賒欠的前例嗎?來人——”

君珂眼神一閃,納蘭述直起身子。

終於來了。

先贏,贏出對方火氣,再輸,輸出對方驕氣,先頭被壓抑下的火,一旦有機會爆發,那可是加倍的。

鍾元易老而彌辣,據說為人卻是正直,他妻子早逝,只留一子,寵愛非常,這個兒子偏偏還身體荏弱,所以鍾帥對他是放任不管,你好我便好。

城南賭場威勢赫赫,卻很少當面欺人,就是因為這賭場是鍾公子私下產業,不想鬧出事給他老子知道,事實上,憑他鐘公子在這坐鎮,也沒誰敢真惹城南賭場。

君珂和納蘭述不想和老鍾開戰,但是以他們的身份,要想不動聲色不引人注意接近鍾帥,也不是件容易事,他們的目標是先控制住這位鍾公子,有了小鐘,不怕引不來老鍾。

在流花許氏提供的訊息裡,這位鍾公子深居簡出,性情怪異,他長年呆在賭場的一個密室裡,但賭場的人很少有人能見到他,據說場子被贏得要倒閉了,他沒出現過;場子被砸了,他也沒出現過。頂多事後讓人去把砸場子的人都殺了,要他出來,不容易。

兩人研究了半天,最後決定,又贏又輸,都到極端,看你有沒有興趣,只要你露頭,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