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西鄂軍隊圍困,日夜不能安枕,朝夕難以飽腹,人不人,鬼不鬼,過一生?”

“這……”

“你們願意從此告別人間繁華,永別故土,在異鄉飄零度日,到死埋骨他處,歲歲除夕,親人別離,年年忌日,無人上香?”

“這……”

“原來你們願意過這樣的日子。真是奇哉怪也!”納蘭述冷笑,“既如此,我等費心遮掩行藏,來這一趟,完全是對牛彈琴,今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祝各位在黃沙城,美妙終老。”

他拍衣站起,竟然真的說走就走,許新子立即跟著轉身,其餘雲雷軍也向後退去,有人目射兇光想攔,納蘭述手指一指,“不要以為你們的小機關能困的住我們,雲雷軍的名聲,你們也該聽過!我們完全來得及在你們呼喊那些罪徒之前,殺光你們!”

雲雷棄民們沉默,臉色鐵青,卻也不敢再動,納蘭述冷笑一聲,施施然邁步。

“慢著。”

納蘭述停在門口處,卻並沒有轉身。

“恕我提醒你們一句。”他負手淡淡道,“你們的到來,給了黃沙城罪徒太多期望,他們因你們得了自由,若有一日你們想走,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雷鑫霍然變色。

“今日他們因你們得了自由,”納蘭述一步不松,“對你們歡呼崇敬言聽計從,但是人的**是沒有止境的,自由之後,他們想要進一步的自由,想要深入內陸,想要美食華衣和女人,想要一切以前正常生活裡享受過的東西,到時候,如果你們能做到這些,他們自然對你們死心塌地,但如果不能,那麼,他們的失望,也是加倍的!”

“加倍的失望啊,這些天性兇殘,飽受欺壓,早已心志扭曲的罪徒。”納蘭述轉身,悠悠一笑,“我很想知道,你們這三十多人,能在那樣的憤怒和失望裡,支撐多久?你們屍身的碎片,會和那吊橋下那些一樣多嗎?真可惜我看不見了,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護城河下的流沙,再多扔進幾十個頭顱,也絕不會填滿的。”

他哈哈一笑,笑聲裡充滿幸災樂禍,隨即邁步出門。

“請慢!”

這一聲充滿急切,還多了個“請”字,隨即牆壁軋軋一響,雷鑫從牆後走了出來。

他對背對他的納蘭述長長一揖,懇切地道:“先生一言驚醒夢中人!在下在黃沙城日久,時常也覺得不妥,但卻未能想到如先生這般深切,確實,我等再在黃沙城呆下去,必將面臨屍骨無存後果,我等知錯,望先生救我!”說完又是及地一揖。

許新子揚起得意驕傲的笑容,納蘭述緩緩轉身。

“我等改裝前來,假稱雲雷棄民,其實就是為了救你們。”他指指城下,道,“罪徒之中,自有精明人士,我等如果在城門前擺明身份公然勸說,一旦你們心動,只怕對方憤怒之下,會先殺了你們。”他笑了笑,“你們三十人,又在城內,如何逃得過對方殺手?”

“先生智慧,思慮縝密,雷鑫不及。”

“等下我們做一場戲。”納蘭述淡淡道,“你的人和我的人,偽裝成有衝突,大打出手,我們倉皇逃竄,你們怒不可遏,但表示看在雲雷一脈份上,只將我們驅逐……”

“好計!”雷鑫一撫掌,神采飛揚,“我等怒不可遏,將你們驅逐出城之後,猶自追出城外,叫罵不休,直到追出吊橋……”

“然後砍斷吊橋,我城外自有其餘士兵接應。而城內罪徒就算發覺,短期之內也無法追上。”納蘭述接上。

“我還可以事先命人,將弓箭之類可以遠射的武器收起!”雷鑫目光灼灼。

“其後你等便海闊天空,可隨我雲雷軍迴歸雲雷,你等雖然是雲雷棄民,但一旦入了雲雷軍,就換了身份,再要回去,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