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緊緊盯著醜福,手搭在他肩上,沉沉。

雲雷士兵們,捏緊了拳頭,很多人開始唏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個士兵遊魂般晃出復仇派的隊伍,看看伏地不動的君珂,看看熱淚縱橫的醜福,什麼也沒說,竟然就那麼飄到放棄派的隊伍裡去了。

他這一出來,就像先前分裂兩半一樣,復仇派再次出現分裂,走出一大批人,嘆息著,茫然著,捂著臉流著淚,默默走到了另一邊。

還有人嚎叫著,哪邊都沒去,直接衝出了隊伍,奔向山坡那一頭,發瘋般地抽劍亂劈亂砍。

但也依舊有許多人留在原地,心中仇恨此刻無法放下,不願放棄,也不願看君珂,背過身去。

舒平木然僵立,看著隊伍再次分裂,臉色鐵青,逼視著君珂:“君統領,君珂,你當真要逼到雲雷徹底分裂,從此無力回家,流浪天下,才甘心嗎?”

“冤有頭債有主,這不是醜福該承擔的錯……”君珂手撐著地面,跪坐在地,一字字道,“他不該死。”

“他不該死,誰該死,你嗎?”舒平冷笑,“那行啊,你可以代他死。”

“如果可以,我願意。”君珂彷彿根本沒聽見他的譏嘲,還是那個堅決的語氣,“但是現在不可以,真正的仇還沒有報,我從不想推卸責任,但我要告訴你們,當初我在陛見的時候,就曾親耳聽過皇帝祖孫討論雲雷盟民,他們視你們為毒瘤,認為你們是影響大燕國力和未來的隱患,所謂的雲雷軍,從一開始就是他們的陰謀,按他們的計劃,將來要將你們打散了送上戰場,在各處戰場之上消耗乾淨,然後你們留在京中的家屬,自然由得他們處置。他們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動你們,但一旦有機會,大燕朝廷,絕對會不惜任何代價將你們拔除……”

“但事實上,拔除了我們的,是你們。”

“天意……”君珂黯然道,“兄弟們,求你們冷靜點,仁慈點,留下醜福一條命,留下我們的情分,給我們機會贖罪,大家一起向朝廷復仇,不好麼?”

“六萬親屬死亡時,誰給我們冷靜和仁慈?君珂!到了今天你還想利用我們?”

“別說了……”

君珂回頭,看著顫顫出聲的醜福。

“統領。”這自身被冤,母親懸樑,自毀容貌時都沒有落淚的漢子,此刻淚流滿面,衝得滿面鮮血淋漓,他直著身子,向著君珂,雙手掌心墊在額頭,緩緩伏下,行了一個最隆重的大禮。

“夠了……”他哽咽地道,“您做得,足夠了……醜福此生無憾……下輩子……下輩子……”

一句話沒有說完,他轉頭,對緊緊盯著他的納蘭述一笑,扭曲的面龐此刻笑起來竟然是溫暖的,輕輕道:“還有兩刀,只好委屈你們了……”

納蘭述眼神一閃,精芒暴漲。

醜福霍然起身,手一伸,舒平手中長劍已經到了他的手中。

隨即他吸氣,發出一聲低低的格格之聲,長劍劍鋒掉轉,閃電刺下!

“撲哧。”

寒芒一爍,入肉之聲細微。

一道血箭飛射,飆出三丈之遠,落入雲雷復仇派陣營之中,熱辣辣澆了他們一臉。

雲雷士兵神色震撼,滿臉血而不敢去擦——他們以為還會有猶豫衝突,未曾想醜福如此決絕!

先前一腔憤激仇恨無處宣洩,逼他死堅決凌厲,然而當醜福當真一劍穿心,他們忽然覺得茫然而空寂。

彷彿不知何以如此,而將來又該何去。

冀北聯軍士兵悲憤得眼睛發紅,被將官死命按住才沒有衝下來。

醜福晃了兩晃,因為一直被納蘭述扶著肩,他跪著的身子沒有倒,一柄長劍穿心而過,劍尖鮮血,滴滴落於初春草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