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軍營裡的燒刀子,那種是一不小心必能把人喝嗆了的,與這個簡直全然不同。這種桂花釀,若不跟他說這是酒,他一定會以為是兌了淡酒的桂花糖水。

嘴角勾了勾,烈日西風下,自是該喝烈酒,而小橋流水旁,所以也才做得出這樣的桂花釀。便如……他和表哥。

“哎。”正喝著,表哥突然叫了他一聲,他茫然抬頭,見對方用指尖點著桌面意有所指道,“慢點喝。”

見他不解,又道:“你莫要瞧不起這酒,不要以為甜甜的就真把她作糖水,不然一會兒,別怪我沒提醒,有你受的。”

白羨聽話地應了一聲,雖然心裡並不認同,仍是將酒盞暫且擱下。

月上柳梢頭,自然是人約黃昏後。

白羨由於無甚可做:東西吃完了,酒不敢大口喝,只得轉著頭四處看,這一看倒是想起來了,上元上元……正是姑娘能與情郎光明正大約會的好日子。之前並未刻意留心,如今一旦意識到,但見觸目所及均出雙入對,不然便是一家幾口帶著孩子的。比方隔壁那一桌,兩個人統共就點了一那麼碗,還你喂一口我喂一口的,當然大半時間還是在甜甜蜜蜜互送秋波。

“咳!咳咳……”不知怎麼,明明好好的卻會嗆到,果然一邊吃東西,一邊不該亂想,他趕緊在表哥注意到之前嚥了兩口酒,撫順了呼吸。幸好不是燒刀子這樣的烈酒,不然這麼一下,非得鼻涕眼淚全出來了才作數。

這麼來了一回,他無意再去觀看那些小兒女情態,亦是不敢看,索性收回了目光瞧對面的表哥。

林晚風看上去對燈謎更感興趣一些,眼光慢慢地逐個掃過那些離他們比較近的燈籠,有時候眉心一皺,有時候又一鬆,露出欣慰的目光,想是猜出來了暗自欣喜。一邊思索著一邊將碗抬起來就到唇邊,口微微一張將碗沿銜進去那麼一點,抿完一口後,酒漬悄悄就在唇角留下一道溫潤的光亮。隨後手一摸酒罈,拎起來正想倒,卻“咦”了一聲,拿到眼前對著光看了看酒罈裡面,目光轉向了他。

“不是讓你喝慢一點嗎?”說的時候彷彿還有些失望和委屈,“……我本想留一點拿回去的。”

“……對,對不起。”忙低下頭。明明已經很注意,但這麼一小壇,倒著倒著仍就沒了。

“算了算了。盡興便好。”過了一會兒,“吃完了罷,走了嗎?”

他的目光仍被對方唇畔的那一抹亮澤所吸引,喉結上下動了動,嗯了一聲。

對方便從懷裡掏出錢袋,數了數,去老丈那裡結了錢。

“子慕,今晚的月亮,可真是又圓又亮,你看,連我們的影子都照得這麼清楚。”

白羨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嗯了一聲。實際是覺得自己走路輕飄飄的,腦子又混混的,老是想一些奇怪的東西,有些不好。但儘管使勁壓抑,仍是不得章法。比方這一會兒,表哥放緩了腳步側頭來看他,清澈的月光下,那雙瞳孔盈盈的,彷彿也因盛了月色變得通透,他覺得美得厲害,無比惑人,連對方眸中的疑惑都忽略了。

“哎,子慕!”

只覺得眼前景色歪了一下,他甩了甩頭,又甩了甩頭,發現表哥在他身前,把著他的兩個肩膀架著他,嘴裡說著:“我方才怎麼說的來著,叫你少喝點,看,是不是報應來了?”雖然架著他有點吃力,卻仍是贏了一般在語氣裡帶上得色。

他眨了眨眼,像中了蠱一般,慢慢抬起手,碰上對方臉。碰了一下,當即彈開,過不多時又放了回去。那臉龐上帶著些酒後微醺的酡紅,顏色漂亮的讓他想去舔一舔。表哥顯然是被他的舉動弄得怔住了,他得以將整個手掌,全都撫了上去。他們倆安靜地對望了一會兒,之後他聽到對方沉下聲音叫了一遍他,肩頭架著他的手倏然全都放開了。

他突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