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周圍都是山脈,這是一條視野良好的緩坡路。

冢本踩下剎車,車子大力地往前震了一下,兩人的身體被安全帶繃住。

“怎。。。 。。。怎麼了?”

“等我一下。”駕駛座上的冢本一臉嚴肅,他掛上倒檔,將車子停在路邊,熄掉引擎下了車。

河原崎也急著想下車,不過他忘了解開安全帶,身體被卡住,接下來又忘了開啟門鎖,一頭撞上車門,總之做什麼都不順。

一下車,有風吹在身上,雖然有些寒意,但也蠻舒服的。

冢本好像開啟了後備箱,從裡頭拿出鏟子,並戴上橡膠手套。“你看,那裡有隻狐狸。”

他用鏟子指著行進方向的車道說著。河原崎剛剛並沒有注意,不過的確有隻小動物橫臥在地,可能真的是狐狸,大概被車撞到了。

冢本笑了一下,“那可不是我撞的。”

他剷起血肉模糊的屍體,鏟子劃過柏油路面時發出摩擦聲。他暫時將屍體放在車道旁邊的地面上,那動作就像將蛋卷移到盤子上,非常輕柔。

冢本非常熟練地開挖,等挖到一定深度,就將狐狸屍體放入,再將土撥回。

河原崎指著鏟子問道:“你總是帶著它四處走嗎?”

“我們任意在地面上鋪柏油,也隨意開著以汽油為能源的交通工具四處橫衝直撞,不是嗎?與人類任性無關的狐狸或貓卻被碾斃,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的蠻橫。所以,我希望至少可以尊重一下像這樣死在堅硬柏油路上的動物。”

冢本將鏟子放回後備箱。

河原崎出神地盯著冢本的一連串作業,他的姿態似乎和在雨中從河裡撿起貓的高橋重疊了。

那時侯的高橋,就連背上的燒傷都顯得無比美麗,當他盯著廣瀨川的滾滾濁流時,究竟在想什麼?是使命感?是關於自己的存在?還是哀憐沒被任何人看見,獨自從十七樓跳下去的沒出息男人?亦或是在擔心失去目標的彷徨年輕人?

“冢本先生。”

“什麼事?”

“我很感動。”河原崎呢喃著。

冢本露出輕快的笑容,對於河原崎的話置之不理。

敞篷車開始加速,快速地前進。

河原崎在副駕駛座上反覆地說,“冢本先生的鏟子讓我好感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說什麼。

車子停在了泉嶽的停車場。因為登山季節已經結束,偌大的停車場空蕩蕩的,只停著兩輛大型越野車。

兩人下車。“我好久沒來泉嶽了,上次來的時候是小學的遠足。”

“你知道這裡有多高嗎?”鎖上車門,挺直了身板的冢本指著山的方向問河原崎。

“估計不出來啊。”

“比二十層樓的大廈還要高。”

“咦?”聽到冢本的話,河原崎小聲地叫了出來,他想起了父親跳樓的那棟大廈。磚紅色牆壁,螺旋狀逃生梯,從上面可以眺望無機質的水泥地面。父親順著螺旋狀的逃生梯往上爬,然後跳了下去。

“怎麼了?”

“沒事,”河原崎搖搖頭,只是回答,“這麼說來,比十七樓還高呢。”

“是啊,比二十樓都高。”

因為登山步道已經封鎖,兩人就直接爬上斜坡。到了十二月,這道斜坡就會變成滑雪場,不過現在雜草叢生。這裡也有纜車,但是在滑雪季之前也是停止執行的。

兩人花了十五分鐘走到纜車的終點站,然後並排席地而坐。由於斜坡很陡,所以兩人不停地喘氣。“視野真好,很爽快吧。”

河原崎發覺此刻很想寫生。

“你看這個。”河原崎以為冢本一定是叫他看眼前的風景,結果不是。冢本遞了張紙片到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