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薛退甲同意:“現在不好亂殺江湖人士,秋波劫還算有分寸,留著比殺了好。這個不說了。從那個瘋子處出來,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多溝通總不是壞事,我想亦會一會尉遲橋。看看能不能談出好的結果,少犧牲一些雙方的將士。”

雲憐花的頭顱迅速抬起,緊緊地盯著薛退甲,斟詞酌句地說:“眼下,我們只佔了心理上的優勢,尉遲橋仍保持完整的戰力,依他的性情,不會輕言放棄。現在議和似乎為時尚早。”

虹線野附議:“怎麼談?平分洛陽?甲公可曾見過兩隻腳的鼎?兩隻腳的鼎沒有平衡可言,終究要倒掉。李迎侯在,我們還能再來個三足鼎立,現在,我們和尉遲橋還能有什麼說法,都到不共戴天的份上了!”

我咀嚼著薛退甲的話,謹慎地附和:“自古知兵非好戰。我贊成議和。現下尉遲橋表面還能維持,其實已技窮,除非行險一搏,才有一線生機;而他未必想搏。我們此際提出議和,讓他能體體面面地下臺,全他一個讓賢的美名,我們在財貨上儘量讓他滿意,沒準他會同意。非要打到他七竅流血,他一怒之下,引來外藩之兵,洛陽就危險了。”

薛弦引察言觀色,亦說:“尉遲橋知兵善戰,肯定明白希望已渺茫,他又是極愛面子的一個人,我們給足他面子,他該會認真考慮。就算他不肯,談一談對我們亦沒有什麼損失。”

雲憐花略顯頹喪:“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乘兵法,試一試亦好,但需防備尉遲橋弄鬼。真要議,我必寸步不離甲公左右。”

我對他已有所瞭解,他的話有點言不由衷。他熟悉陣戰,喜歡征戰,戰爭可以令他的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讓他飛黃騰達。他自然討厭議和。和了,還要他幹什麼?

他天生屬於戰爭。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二十二章 九月十四 秋波劫

我聽慣了的獨特的腳步聲,一步步接近,這一次不是從我門前經過,而是停住。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抓起寶劍,閃到窗邊,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壓下立即奪窗而逃的念頭。他是來殺我的嗎?我真笨呢,他決不是肯於容忍別人瞭解進而掌握他的人,我對他的監視無異於玩火。

敲門聲響起。一下,又一下。我強迫自己鎮靜,安慰自己至少能夠在不利的情形下跳窗逃走。

我的聲音不知有沒有暴露心中的恐懼:“門,沒有鎖。”

微微的停頓,門被慢慢推開,他一步一步地走進來。我差一點兒以為這是另外的某一個人。他的長髮被整齊地梳理好,盤起,紮成一個簡單的髻,目光亦一改以往的呆滯,緩緩地遊走,生機藏不住地流動。更令人膽戰心驚的是:他腰間挎了一柄彎刀!

我喜歡他披散頭髮的樣子,那時他是安全的,此刻卻從頭到腳充滿了侵略的意味。

他在屋子的中間站住,略看一眼房中的佈置,目光便鎖定在我身上,慢慢地:“你是,秋波劫?”

他的聲音沒有我想象的陰鷙,平滑淳和,十分悅耳。我點頭:“我給你說過。”

他面無表情,只是那麼沉靜地注視著我。他的目光並不陰冷,但在固執的沉默中卻令我寒意凜凜,寒意並越來越重,幾乎將我凍僵。此前如有人說我會給誰嚇得說不出話來我一定會嗤之以鼻,現在,實情恰是如此。

一個殘忍的微笑在他嘴角漾起,他的聲音並不改變:“滾。”

不待我反應過來,他已轉過身去,一步步走出去,反手將門輕輕關上,像來時一樣去了。

我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好想狠狠地去恨他狠狠地報復他,可恐懼已深入我心,除去遠遠躲開我不會再做任何選擇。

薛退甲說他是瘋子,我想,沒準薛退甲才是瘋子,至少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