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票的事不用你擔心,現今的四九城,誰家沒有郵票?再說了,又不是送郵票給他,賣的意思是要給錢的,我們就是籤條線,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主任沒把這個當困難。

郝玉更不服氣了:“不成功怎麼好了?”

“不成功就可以再介紹啊,他喜歡郵票,一次買賣不成,還可以有二次呀。有句話說的好,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不求買賣,只求仁義。在這裡,我還要表揚小陳,為什麼說他這次的表現好,因為他成功的留了尾巴。小陳,明天我親自出馬,去找郵票,你去北大找個電話等著,我一旦找到郵票,就打電話告訴你品種數量和大概的價格,你記好了,立刻去找楊銳,不要耽擱時間,爭取給對方一個積極的印象。”主任如同一名指揮若定的將軍,又道:“大家也可以在朋友圈子裡問一問,就說我們行有大客戶,願意高價購買郵票,願意接洽的都可以來,另外,別忘了推銷國債。”

分理處的諸人轟然應諾,士氣高漲。

第二天,主任如約找到了願意賣郵票的人。

84年的北京城沒有什麼有意義的投資,外匯受管制,黃金數量稀少,房地產還是沒影兒的事,股票也在默默的醞釀當中,只有郵票,像是長在柵欄外的野草似的野蠻生長。

或許是因為郵票的文化屬性,或許是因為郵政部的利益共同,或許是因為改革開放之初的謹慎觀察,總而言之,84年的中國,最具有金融屬性的投資品就是郵票了。偏遠地區或許還是一潭死水,可在北京的某些地方,這潭水已經活躍的幾乎沸騰了。

而在這個資本集聚的市場,投資者也漸漸取代了愛好者的地位,高價購買郵票,自然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噱頭。

陳奕在電話機跟前等了半天,總算等到了主任的電話,記下名字數量和價格,推起腳踏車就狂飆去北大,再按照早就問到的班級課程表,去了教室。

下課鈴響。

陳奕死死的盯著出來的學生,等到人都走完了,都沒瞅見楊銳。

“同學,同學,請等等,楊銳是你們班的嗎?”陳奕追上最後出來的人群,焦急的問。

“是我們班的,我是班長劉安平,有什麼事嗎?”班長站定,語氣正式。

他身邊的都是開了班級碰頭會的小班幹部們,圍成一個半圓,看著陳奕。

“哦,我就是有事找他,在哪裡能找到楊銳?”陳奕摸不清路數。

“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代為通傳,同志,你是哪個單位的?”預備黨員耿健同學已經不穿粗布衣了,經過歷練的氣勢卻更足了。

“我是人民銀行的。”陳奕報了名,又問:“我在哪裡能找到楊銳?”

“楊銳可能去實驗室了,不過,傍晚有高數課,他一般都是來的。”班長說了,又道:“但也不能確定,楊銳最近的上課時間比較少,大概是因為有科研任務申請的。”

“高數嗎?我知道了,多謝。”陳奕轉身欲走。

“這位同志。”耿健擋住他,道:“楊銳是生物系的學生,和人民銀行怎麼發生了關係?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但凡聽他開口,白玲就不高興,立刻道:“耿健,你什麼意思?見不得同學好,巴不得有壞事嗎?”

“沒啥意思,公安局不找好人,銀行也不找學生呀。”耿健學著村痞的語氣來了一句,讓看不慣他的白玲無計可施。

陳奕心裡一陣緊張,生怕遭了池魚之災,急中生智道:“是好事,楊銳同學為了支援國家建設,在我分理處購買了國債,我是來送信的。”

他模糊了國債的數額,隨諸人想象。

內心裡,陳奕還希望楊銳聽到這個訊息,能到分理處買上一點國債,哪怕是為了圓謊也好。

當然,楊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