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時,設詭計抓我家人。我家眾人,不是被皇帝屠殺,就是流放極邊為奴。錢恆他不嚐遍骨肉分離的滋味,我絕不罷休!而你——我若能變作厲鬼,一定先取你的性命,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要掏你心肝,祭我的禧妹!!”冰兒心中突然如雷劈般一聲巨響,目瞪口呆握著鞭子說不出話來,耳畔傳來穆老大嘶吼一般的聲音:“你打吧!我今兒要是求一聲饒,我就不配是姑蘇慕容氏的子孫!”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更得太急,細節需要修繕。

☆、故人逢說甚珍重(本章更完)

十年前的慕容業,不過是十五歲的大男孩,家裡姐妹多,而慕容業獨憐這個雪地裡被遺棄的冰兒妹妹,處處護著疼著。家裡婦女姊妹們開玩笑,都說:“阿業,將來冰兒給你做家婆(1)啊好?”阿業曬成紫赯色的臉會浮起一陣紅暈,轉身就走。大家又問冰兒:“冰兒,將來你替阿業做家婆啊好?”

冰兒咬著手指,奶聲奶氣說:“好咯!”

眾人便笑得嘰嘰咯咯的,花枝亂顫一番後又問:“為什麼你想替阿業做家婆?”

冰兒歪著腦袋想一會兒回答:“業哥哥給我麥芽糖吃……”

這下大家是前仰後合,不是這個蓋碗合在身上,就是那個揉著肚子站不起來,姆媽略撐得住些,指著自己笑道:“阿囡長大了,就吃我們家的茶(2)!”冰兒道:“我不要吃茶,我要吃糖……”

童年原本就是這樣過著,直到蘇州知府錢恆派人蕩平慕容家,天地彷彿倒轉過來,再也沒有白晝,只剩下無盡的恐怖與苦難……

冰兒猛地驚悸過來:年華如煙塵,往事早就飄飄渺渺散落到記憶的深處了,此刻陡然翻起,就如把心底裡酸苦的水泛起來一般。姑蘇城外的離別,猶記得晨鐘陣陣,餘音嫋嫋不絕,悲愴入裡,只知道各人都要去很遠的地方,很冷、很荒蕪的地方。她害怕得一直顫抖,天性裡帶來的倔強讓她怎麼也撒不開慕容業哥哥的手,押解的衙役本就一肚子沒好氣,細牛皮的鞭子在她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腫起來的傷痕。業哥哥揉著她的手,偷偷在她嘴裡塞了一塊麥芽糖,輕聲說:“不要怕!我在寧古塔。你在打牲烏拉,你等著我,不管什麼時候,我一定要來找你……”十年如夢,她奇蹟般的找到了親生父母,一躍成為金尊玉貴的皇室千金,享受著榮華富貴;而哥哥呢?姐姐呢?人世的滄桑又給他們帶來了怎樣的生活軌跡?

冰兒只覺得自己眼中酸得難受,漸漸下眼瞼溼了上來。“不能哭!”她告誡自己,努力睜大眼睛望了望黑沉沉的天空,讓夜晚的厲風把眼中水霧吹散。一旁兵卒小心問道:“總爺?怎麼了?”

冰兒突地記起海蘭察跟自己說的“做戲”,她咬緊牙關忍住心中噴薄的情緒,深深吸了口氣剋制住喉頭的顫音,刻意厲聲道:“管得寬!不過是眼睛被沙子迷了!”周圍人見她不快,不敢觸黴頭,躬身退到一邊不言聲。冰兒從旁邊一人手中提過一盞羊角明燈,說:“扶他進去吧。”

旁人見居然不再動手了,雖然有些不解,不過倒也沒有往別處想,把穆老大從地上攙起來,冰兒舉著燈照著他的臉,心裡又是一陣戰慄:穆老大下頜的輪廓、眉眼的神韻,細細端詳下,無一不脫胎於她的義父慕容敬之,而憶及他昨日淡笑的神態,不就是當年那個疼寵自己的業哥哥嗎?怎麼之前就根本沒往上頭去想?

見穆老大一瘸一拐被塞進木籠,冰兒追問道:“你不姓穆,那你叫什麼名字?”

穆老大回眸瞥了冰兒一眼,咬著牙道:“怎麼著,今兒就忍不住要審我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是姑蘇的慕容業!十年前祖師爺的人、十年前被抄家流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