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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從前王維說過的那樣;王縉的酒量確實讓人不敢恭維。尤其是當他和杜士儀齊心合力變著法子給人灌酒的情形下;王縉尚未堅持到菜餚上齊就已經醉得倒在案頭昏睡了過去。這時候;王維方才起身往外;等到了堂外簷下空曠處;他方才若有所思地盯著天上烏雲之中不時露出的幾顆星星;隨即頭也不回地說道:“杜十九郎;是不是十五郎對你說了什麼?”
“他讓我勸一勸你;如今岐王分明遭聖人剪除羽翼之際;讓你至少別來往得那麼熱絡。”
聽到身後杜士儀答得直截了當;王維不禁回過頭來;見人越過自己就徑直在地板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很是適意地晃動著兩條腿;他躊躇片刻;也索xing挨著人坐了下來;語氣中一時多了深深的無奈:“可我昔ri遊學長安;是大王引我為知音;又將我舉薦給寧王和其他jing擅音律的王侯公卿;一有詩賦也是他令人傳唱;替我揚名。便是此前貴主面前那一曲鬱輪袍;若非他請來李家兄弟;未必能有那樣的聲勢。他待我誠懇;我怎能有負於他?”
“士為知己者死;我知道你的苦衷。”杜士儀暗歎王維在某些方面果然是執拗得近乎潔癖。倘若王維真的因為王縉的顧慮和他的勸說便遠著那位大王;那就不是他認識的王維了。即便如此;他躊躇片刻還是輕聲說道;“就不能勸解勸解大王?”
“大王已經不是第一次遭此重挫了。你以為幷州張使君是緣何被貶多年;險些再無回朝之望?”王維將當年姚崇把張說打入谷底的那段往事說了;繼而便深深嘆了一口氣;“那一次不止是張相國;但凡和大王過從甚密的官員;幾乎都被遠遠遣出了京城。如今事過多年再來這麼一次;你說大王心裡怎能好受?就是那些新調來的王府官;也都戰戰兢兢誰也不敢近他;竟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可你倘若此次能夠狀頭登科;也算半個有官身的人了;若是頻頻出入岐王宅;萬一再被人構陷;以至於大王連你這個最後的知音都沒有了呢?”杜士儀反問了一句;見王維默然無語;他便輕輕按著對方的肩頭道;“總而言之;十五郎一直在擔心你這個兄長;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就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別人不成;你不如設法去求一求貴主;貴主聰敏慧黠;興許有她的辦法。”
“我……”見杜士儀笑著扶膝站起身來回了屋子裡;王維到了嘴邊的下半截話最終還是吞了回去。
如今長安內外不論哪座公卿宅邸;都是他的詩賦傳唱最多;若是不知道王摩詰的;那定然會被嘲笑為外鄉來的土包子;這都是玉真公主替他揚名之故。而玉真公主在他面前那常常真情流露的眼神;那談論樂理時jing到的感悟;談詩論文時的各種見解;都是他時至今ri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能匹敵的。正因為如此;那一次酒醉之後;他終於忘記一切衝破堤防。可那一夜便如同幻夢一般;事後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甚至玉真公主便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絕口不提。
就當半醉半醒的他伸手向身邊一抓卻抓了個空;想到酒壺都在裡間尚未拿出來的時候;他便聽到身後傳來了杜士儀那帶著醉意的歌聲。
“棄我去者;昨ri之ri不可留;亂我心者;今ri之ri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酌e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yu上青天覽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儘管杜士儀並未彈撥琵琶;但這一首詩用他那酒後帶著幾許愁緒的嗓音唱出來;一時間深深觸及了王維那根心絃。他幾乎想都不想便整個人後仰倒在地板上;緊緊閉上了眼睛。那一刻;故鄉的老母也好;弟妹也罷;甚至是岐王李範和玉真公主等等人影;全都在面前倏然浮現;繼而又消失無蹤。相形之下;他這幾天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