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了孟浩然的提議方才成行。

王維信佛;杜士儀口口聲聲有緣;他不禁欣然笑道:“一別就是十年;你每到一處便是偌大的聲名;我居於河東;你的名字更是自始至終如雷貫耳。夏卿居於長安;也多虧你一直照拂;更不要說……”

更不要說之後的話;他卻會心一笑掐斷了。當初他被貶;是受了岐王的牽連;但往深處說;還是因為張嘉貞和張說的明爭暗鬥;苗延嗣背後出主意所致。而後不到兩年;張嘉貞罷相;苗延嗣同樣貶西南;王縉也有信給他;他怎會不知道在這偌大的一場政治角力中;看似不起眼的杜士儀也出力絕大?

見這兩個老朋友一見面就打啞謎;孟浩然不禁頗為納罕。杜士儀剛剛一見他便直呼鹿門山孟浩然;這讓從小就對鹿門山感情深厚的他大為高興;至於贊他詩賦出眾;慕名多時;他就更加欣喜了。儘管杜士儀入仕以後;著述多是《茶經》之類的散集;詩賦很少;但前次的雲州集還是摘錄了不少佳句名篇;不但如此;杜士儀的官運亨通;更彷彿預示著其將來會成為如同並稱燕許大手筆的張說蘇那樣的高官。

所以;他瞅瞅王維;瞧瞧杜士儀;突然笑道:“杜使君和摩詰這相對盡在不言中;卻讓我一頭霧水了。”

“浩然兄莫怪;實在是我和摩詰兄實在是太久不見了。”前頭正事料理完;先來見故友的杜士儀笑著再次拱了拱手;隨即便盛情說道;“不過;既然有緣能撞見你們;我就委實不客氣地開口相請了。我督雁門尚不到一年;卻曾經在代州州學答應過;請天下名士為他們張張眼界。現如今二位送上門來了;可否在雲州之行後再去一趟代州;讓代州士子見識一下天下名士?代州多豪俊;山水雄奇;自有一番風光;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尚未寒暄兩句就先提出了邀約;王維和孟浩然全都為之一愣。前者畢竟和杜士儀曾經相交數年;知道他就是這等脾氣;當下含笑不語。而孟浩然卻在意外之後驚喜地嚷嚷道:“我正想去代州領教雁門風光;求之不得”

“浩然兄;你太老實了。”王維見杜士儀一時神采飛揚;他就知道孟浩然上當了;“你不知道杜君禮習性;他慣會造勢;當初京兆府試後等第十人同進同出;便是好大的聲名;而後他不論是一縣之長還是一州之長;做事必要發動四方;應者如雲。可這等造聲勢之舉;卻是利在當地;利在百姓;雲州和代州百姓何其有幸也;競得他這般一州之長;治政公允不說;還不遺餘力提攜推介本州才俊。”

孟浩然先聽王維說杜士儀善於造勢;而後又聽到最後一句時;他不禁大為感慨地點了點頭:“若是人人為縣官州官都能如杜使君;何愁治世不得;求進無門?杜使君;代北之行;王摩詰就是不去;我也會拖著他去”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六十章 不可無權柄

訪了舊友;和王維孟浩然敲定了他們去代州的行程;杜士儀方才輕車簡從地離開都督府;前往公主府訪固安公主。自從雲州復置;城牆重修;城中聚居的百姓以及軍人已經逼近一萬大關;原本收攏的城外聚居點;也在悄無聲息地放開;而那座曾經在雲州赫一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公主府;現如今卻漸漸顯得低調而平靜;除了那朱漆大門;門樓上硃砂御筆所賜的固安公主府牌匾;其餘就只有區區四個值守在門前的衛士了。

儘管離開雲州還不到一年;但重回故地;杜士儀卻還是有一種彷彿離開了很久的感覺。門上四個衛士在認出他之後慌忙又是通報;又是派人引路扈從;他踏足公主府後院的那一刻;不禁有幾許微微恍惚。因為;那個滿臉歡喜迎上前來的熟悉女子;這會兒赫然一身戎裝;手上挽的漆黑大弓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放下。

“阿姊;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固安公主嗔了一句;上前想扶著杜士儀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