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於惠妃挑唆,也不在於偏愛壽王,也不在於太子身後是否有人支援,是否有勢力;只是單純因為太子在東宮已經整整十餘年,已經年長,又與光王鄂王交好,百官將他視作為儲君,而太子卻因為母妃早死,自己被冷落,興許會有怨望之心,這就足夠了。因為這種心思,當年當今陛下在東宮時,何嘗沒有過!怨望之心素來就是太子作亂的源頭。從李承乾、李重俊、再到當今陛下,區別只在於前兩人輸了,陛下贏了。”

大唐的太子從來就是高危職業,太子妃亦然!

當著妻子的面,他毫不避諱地揭開了李隆基得以獨掌權柄的那場唐隆政變,隨即又冷冷說道:“利用惠妃的急切,換下這個如今越來越看不順眼的太子,而後將其或殺或逐,再利用事後有所追悔,不立壽王,而立其他年長皇子為太子,然後卻對惠妃感慨民心不可違,如是惠妃抑或支援壽王的臣子,又會緊緊盯著下一個太子伺機而動。也就是說,如此迴圈往復,他就不必擔心東宮坐大。陛下是自己由東宮迫君父還政而有天下,所以幾乎是防賊似的防太子!”

他算是明白了,歷史上的李隆基為何後來在廢了李亨的太子妃韋氏和杜良娣,又將韋杜兩家給殺了黜了一大批,甚至連王忠嗣也貶死之後,卻又放過了李亨,卻原來是因為已經完全剪除了李亨的羽翼,朝中已經幾乎無人敢心向太子,而李亨那乖寶寶的樣子實在太具迷惑性,故而方才心滿意足收了手!

王容本就心驚,此刻卻反而冷靜了下來:“事到如今,杜郎預備怎麼做?”

“阿姊雖和玉奴相處時間不長,可她深知我心意,一定會設法的。有她坐鎮在洛陽,我信得過。可阿姊即便早年就暗中派人潛回兩京,替她交遊權貴,打點產業,可終究不若生於斯張於斯之人,我打算將赤畢派回去輔佐於她。他是當年趙國公的心腹死士,從我多年,辦過各種機密,這次的事情,也唯有他悄悄去辦最為合適。而且,還得要給高力士送一份厚禮。

老叔公在信上說,陛下在邊鎮設節度使掌重兵,看似信賴十分,可心中卻難免顧慮,再加上常有人彈劾節帥跋扈,比如就有彈劾我任人唯親,身邊皆是私人等等,故而陛下打算派宦官巡視諸邊,考核稱職與否。宮中閹人性子各異,大多好財,我雖不吝惜用財帛打發,但問題在於,不是每個人都能如高力士楊思勖那樣屹立不倒。回頭此人若被揭出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杜郎是擔心,萬一巡邊的宦官到處索賄,回頭卻被人揭發出來,送賄的人反而會……”

“不錯,所以為避免如此,索性就把大注下在高力士身上。唔,再加上一個楊思勖吧。”

當下,杜士儀親自將杜思溫這一封手書焚燬,而後出去鎮羌齋,令吳天啟將赤畢找了來,又讓吳天啟守在了外頭。將杜思溫那些推斷以及如今洛陽城中錯綜複雜的局勢對赤畢言語了之後,他就看到這位如今已經年近五十卻依舊魁梧壯健的大漢悚然而驚。

“我有生之年,先是隨已故崔尚書誅二張,迎立中宗陛下;而後隨趙國公誅韋后,迎立睿宗陛下;若非趙國公並非當今陛下的藩邸臣子,恐怕還要再加上一遭唐隆政變。二十多年了,我本想著天下太平盛世氣象,不必擔心朝不保夕,誰能想到宮中又是如此局面,甚至還要禍延外臣!”

這種常人根本難以想象的宮廷政爭,赤畢一連參與了兩次,與其說是對於皇室天子的赤膽忠心,不若說是因為從棄嬰開始就被崔家收留,學習武藝,相從崔家兄弟多年,那種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