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困於一屋一宅一隅,點頭哈腰媚上欺下,哪有什麼趣味?反而在這種人人都視之為險惡的地方,他可以毫無顧忌施展拳腳,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來。這麼多年官當下來,他並沒有如同別人認為那樣,磨去了所有稜角,變得滑不留手,他的鋒芒和銳氣,一直都藏著!

“奇駿,季珍不在,那些各部酋長,上下雜務,我就毫不客氣全都交給你了!”

“是,大帥但請放心!”

朔方前前後後騰挪出近萬蕃軍於此,僕固懷恩的護衛職責一時就輕了許多。他如今也是兒女都有好幾個的人了,不會再如當年那樣衝動易怒。他治軍也不像郭子儀那樣嚴謹,但凡征戰,都會發布劫掠歸己的軍令,故而將士人人奮勇爭先,再加上他自己驍勇善戰,身先士卒,在部下中間威望很高。每日黃昏,他都會帶著親衛微服巡視營地,旁人以為他是為了整肅軍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為了嚴防軍心動搖。

為什麼會出現軍心動搖?因為他所領蕃軍中,最核心的一部分便是來自夏州僕固部的兵馬,即便在朔方得到的是和唐軍相同的待遇,可如今父親的漠北僕固本部就在更東面,若萬一有人散佈什麼流言,那就是天大的事態!

當一圈轉完後,僕固懷恩略顯疲憊地回到自己的大帳時,卻發現裡頭已經有了人。來者正在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四面懸掛的兵器,看到他來便轉過身笑道:“懷恩,這麼多年了,你還改不了這喜歡收集神兵利器的性子。”

僕固懷恩足足好一會兒方才晃過神來,心頭說不出是驚喜還是別的:“阿父是來拜見大帥的,還是來見我的?”

“我這次來,只帶了不到十個人。”乙李啜拔直截了當地揭開了這個事實,見懷恩面色一變,他便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會說,要想見你,我自可大大方方地前來謁見,然後再和你父子見面。我不是不能這麼做,可有些事,我得弄清楚,否則我心中不安,僕固部上下也同樣會不安。要知道,當年我能夠順利成為漠北僕固部之主,是因為登利可汗率軍來攻,危急時刻我振臂一呼,統合了眾人,並不是說如今的僕固部就鐵板一塊!回紇之亂讓不少僕固部的大貴族惶惶難安,所以我必須要弄清楚,杜大帥究竟是怎麼想的!”

如果父親是來遊說自己別的,僕固懷恩還能嚴詞拒絕,可父親丟擲的是這麼一個理由,他就著實沒辦法再擺出公事公辦的面孔了。他沉吟了片刻,先到了大帳之前吩咐自己的親衛嚴加防守,不許放進半個人來,這才回到父親面前,斟酌了一下語句後就開了口。

“阿父,回紇之事,都是安北大都護府的新任司馬陳季珍籌劃用計,他是當初我舉薦給你的,你對他應該很瞭解。”

“果然是他。也只有他能夠如此用反間計,讓回紇幾乎大亂。當初也是他,讓烏蘇特勤答應和我以及阿布思聯手;也是他,說服烏蘇特勤向大唐稱臣,從而換取大唐對他稱汗的支援;可也是他讓烏蘇特勤這個所謂可汗最終送了性命!”乙李啜拔眉頭一挑,並沒有太多意外,可心裡卻不由得有些苦澀,“說起來,他在僕固部這些年,出謀劃策,幾乎少有差錯,我自忖對他也是優禮備至,可沒想到杜大帥一聲召喚,他就立刻毫不猶豫棄我而去了。”

僕固懷恩不是初出茅廬的少年郎了,自然能夠辨別出父親這言不由衷之處。事實上,他早就打探得知,自從烏蘇米施可汗死了之後,陳寶兒在僕固部就被高高供了起來,連出謀劃策的機會都沒了。雖說換成任何人,眼見得烏蘇米施可汗和頡跌伊施可汗雙雙事敗身死後都會如此,可這種時候父親在嘆息放跑了人才,還有什麼用?

於是,他只是搖頭說道:“陳季珍是杜大帥從蜀中鄉野之地親自挑選出來,曾經帶在身邊朝夕教導的,當然不會輕易就因為利益而轉投了別人。阿父如果怪我當日沒在信上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