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之前,我的眼被用黑布蒙上,被擋住陽光的那一剎那,我在心裡說:

“再見,喬菲。”

喬菲

我摘下耳麥,舒了一口氣,覺得肩膀酸了,自己揉一揉。

師姐說:“菲菲,去我家吧,我婆婆今天燉魚吃。”

我說:“謝謝您了,我回家還得忙呢。我的那兩隻小烏龜啊,麻煩的很。”

我離開會場,坐公交車回家,在離家不遠的小市場買了泥鰍和我自己吃的東西,到了家裡,先清理魚缸,又給兩個小傢伙餵魚,忙活完了,才輪到我自己,悶飯,炒菜,開玉米罐頭,一不小心,就把手劃傷了,一道小口子,流了點血。

這時候,我的氣就上來了,我“咣”的一下把盛大米飯的勺子扔在桌上,氣急敗壞的說:“有完沒?您這班加的也忒久了吧?誠心躲我了是不是?幾句肉麻的話就給我打發了?把自己當瓊瑤了?我告訴你,你給我趁早回來挨罰,那兩隻烏龜沒人給你管,你自己回來料理,我受夠了。”

我盛了滿滿一碗大米飯大口吃。心裡還憤憤的想著,我明天就去買一套皮衣皮裙的內衣,再弄一條鞭子鎖鏈帶刺的鐵球什麼的,程家陽回來,我SM虐死他,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子。

程家陽

可是,打我的子彈卻不是一發,實際上,在臨行刑的這一刻,忽然有震天的槍聲,我的身邊有無數發子彈穿梭,我想,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我還在慶幸,腿上一涼,然後劇痛,那裡中了一槍,我倒下的時候,疼的齜牙咧嘴的,心裡恨恨的想:“要救,也不早點救;要救,也不佈置好,害老子我受傷,真疼啊……”

我醒過來,是因為被人用手電扒開眼睛照,我一個激靈,嘴裡說:“不許碰我爸。”然後就睜開眼睛。

穿白衣的中國醫生,駐當地大使站在我的床邊,還有,我父親。

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腿上有新傷,疼的厲害。

父親說:“家陽,你覺得怎麼樣?”

“還好,我沒事。”我說,“您呢?”

他搖搖頭:“沒有問題。”

“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被政府軍解救。”父親說,“只等你情況醒過來,我們回國。”

我接過父親遞過來的水,看看他:“太岡他們呢?”

“游擊隊被全部殲滅。”

我心裡在想,這個黑軍官太岡也是一條好漢啊,他跟我說,我們都沒有錯。

我說:“爸爸,還有一個人,他怎麼樣了?”

喬菲

中午吃完飯,我打了個盹,最近因為吃的多,睡的多,體重長了很多。

睡的正香甜的時候,被人蠻橫的推著肩膀叫醒。

我眯著眼睛看,是處長。

“上班時間睡覺,你想挨收拾啊?”

“不是午休嗎?”我擦擦嘴巴。

“快接國際長途,作好記錄。”他說完就走了,嘴裡還叨咕著,“這年輕人都懶成什麼樣子了。”

我不敢怠慢,拿著紙筆,接起電話。

對方說了一聲“喂”,我就呆住了。

“家陽?”

“菲。”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這樣在電話的兩端沉默好久,我感覺,彷彿幾天來脫了殼的靈魂如今又輕飄飄的回到我的身上,好象即將枯死苟延殘喘的植物如今體內又有綠色的汁液在溫暖的走動。

“你怎麼才打電話?家陽,我擔心了。”我說,聲音開始哽咽。

“有點事,耽誤了。”他說,他的聲音真好,清水一樣。

“什麼時候回來啊?你的那兩隻小龜把我折騰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