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吧對他們這些孩子說。

……

她竟然還記得這句話。

其實當時的她才是真正羨慕他,因為他有一家清吧,可以調五彩繽紛的酒,有五湖四海的朋友。人又大方,常常送兄弟酒喝,相熟一些的朋友賒賬他都不聞不問,真的和小說裡攜著一壺酒的遊俠很像。

他的自由和她在學校和家兩點一線奔走形成了羨慕對比。

她慢慢地心痛,無聲地消化這個噩耗。

人有時候是很脆弱的,在失敗的時候,傷痛的時候,沒有一個懂他的人在身邊,可以說是致命的。

無論如何,她都要陪在鍾言聲的身邊,片刻不離。即使她真的不喜歡醫院,萬分不想再去了,但不能逃避。

想到此,她走出書房,關上燈,回臥室陪伴他。

接下來的日子註定漫長,無論她夜晚多麼脆弱,在天亮的時候必須打起精神。

如果說鍾言聲陪伴她走過了高中那段難熬到需要倒數的日子,那麼現在到她了,她也要陪伴他走過現在的日子,即使每一步都很艱難,但是她不會放棄。

卻又有一過壞訊息像是小炸彈投向已經起波瀾的河流。

經過檢查發現,鍾言聲肺部的一條血管先天與眾不同,常人在氣管之後,他的卻繞在了氣管之前,若手術切除腫瘤,這條血管像是一個微小卻容易爆發的障礙,嚴重增加了手術的難度。戚醫生經過審思,推薦腫瘤科的方醫生做此次的手術,並如實告訴他們,手術的風險比之前預期的要大,請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回去的路上,過佳希真的沒有力氣再說一句話了,似乎在一瞬間,很多不好的事情都來了,她可以聽見腳下的薄冰發出的破裂聲。

然而,面對命運,她兩手空空,不是以一敵百的戰士。

本來以為最壞的結果是手術成功,但腫瘤切片顯示細胞是惡性的。即使她嘴上沒有說,心裡已經做好準備陪他長期治療的準備,無論如何不會妥協。而現在的情況卻是,手術都有可能發生意外。

怎麼辦?她不敢上他上手術檯。

但“不敢”是行不通的。

如果連上前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如何陪他走到終點?她痛恨自己的軟弱。

過了一個紅綠燈,她的世界在淚眼朦朧中逐漸粉碎,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來,她看著窗外,使勁忍著呼吸。

“車先停在這裡吧。”鍾言聲伸手將她的肩膀扳了過來,拿紙巾擦去她的眼淚,沒有再繼續重複地告訴她不會有事的,而是說,“陪我下去走一走。”

不遠處就是霞光巷,這些年拆了一半的老房子,打算建設成公園主題的購物中心,地鐵也開挖了,估計在商業輻射區域內的樓盤都會跟著大漲。過佳希住在附近,早就知道這個事實,卻沒有覺得很幸運,對她來說,霞光巷的變遷代表離以往的舊時光越來越遠,而有些東西,卻比金錢重要很多。

一路手牽手走過去,看見了廢墟,也看見海市蜃樓。

吹來的風拂幹了眼淚。

僅剩的幾棟歷史建築皆是明清的建築,木門上的雕刻優美雅靜,窗上的石榴紋很別緻,輕輕釦一扣門環,塵埃旋舞,銅製的門環敲擊木頭的聲音不似風鈴一般清靈,乾脆的一聲,略有鈍重。

夕陽西下,一雙人影相依在地面上,風逐漸靜止。

“佳希,你看房子上的牛角,有鹿、鴻雁、菩薩的雲紋。”他示意她看。

她抬頭看過去,那對牛角一半藏在橙紅色的陽光裡,一般在灰藍色的天空中,隨著光線變化,慢慢浮現完整的模樣,古樸而安靜的停駐在那裡。

“真的很漂亮。”她由衷地說。

“我們再去前面看看。”

就這樣,他一路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