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莽帶,九龍攀住的圖案在他的胸前張牙舞爪,狂態欲飛。只是此人現在臉上閃爍的光暈透著一股陰森和沉悶,多看一眼就能叫人窒息一般。然而,霄蘭卻對著他看了好久,一直不錯眼珠的看著他那雙有太多疑問的眼睛。

這個男人,就是這個男人,讓山曉不能忘懷,即便是自薦枕蓆也在所不惜,即便是餐風露宿,日夜提心吊膽也要跟隨的男人。

眉峰不由自主的就蹙起,她聽見自己的心發出莫名的怒意吼聲,耳邊是那人低低的聲音,“麟兒在他們手上。”

天,多可笑,她居然忘了,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僅僅是南郡之主,萬人崇拜的王,他還是奪走麟兒的元兇。

寒風凜冽之中,她聽見對面的男人在她說話。

“霄蘭姑娘,請到屋內一敘。”她斜眼看去,說話的是日日在對面的梅香閣的逍遙王梁閔。

忽然對著這張素顏泛起了層層的不忍,彷彿心裡有一道巨大的閘口被開啟,往事和回憶如同洪水般的被宣洩而出,迸裂開來。梁閔皺了皺眉,見眼前的人根本沒有反應,下意識的想拉她到下風頭,這涼如冰水的夜晚寒風,只怕她的身子是吃不消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再次相見,卻是放在了對立的兩個層面上。

霄蘭輕輕閃身,不著痕跡的躲開了他伸出的手。

“不知道王爺深夜在此,所謂何來?”她決定先發制人,吸了口涼氣,竟生生忍住了肺腔裡的翻騰。

夜幕低垂之下,他沒有開口,被拒絕的雙手倒背在身後,萬千相見時的話語皆變作一聲無奈且悠長的嘆息。

昨日種種不可留。

“各種詳情,本王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姑娘,難道姑娘這個局中人,竟也是不自知麼?”梁閔最後的話讓霄蘭一愣,反問,“知道什麼?”

“裝的好逼真,該怎麼稱呼你?少傅卿還是南郡數一數二的頭牌紅姑娘,霄蘭?”有人冷言相擊,唇齒間似乎含著一柄利劍,“先前能決勝千里之外的九殿下的少傅,如今你這重身份,還打算踏進兆麟殿麼?”

完顏印碩眉頭微動,扶著霄蘭晃了一晃的身軀,勉強站定,看向那人,鬚髮皆白,卻是雙目灼灼,精神矍鑠,眉宇間帶著不可磨滅的煞氣,讓人為之誠惶誠恐。

抬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髮,“我為什麼要進這座宮殿裡去?”

老者似乎沒有料想到她有此一問,只在鼻子裡哼出一個單音,眼神如刀,冷冷的剜了一眼靜默不語的國主樑筠,恨聲道,“若非吾王無子,老夫就是拼上性命也不會允許你這樣卑賤出身的女人統率後宮!”

統率後宮?霄蘭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看在老者眼裡,竟是當做了驚喜,語氣再冷三分,也更加的鄙夷,“怎麼?還不快領旨謝恩,晚了片刻,待老夫變了主意,就是吾主的旨意,老夫也要……”他後面的話,被寒風吞噬,然而之前那清楚的話語卻讓在場的人都聽的明白。

梁閔無奈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位是已故前太子妃的父親,霍達,霍老王爺。”

哦?霍達麼?

當年隨同梁盟一起馳騁疆場的一字並肩王?難怪他的身上吐露著無聲的煞氣,那是久經沙場的人經過鮮血和無數的人命積澱出來的氣場,彷彿他每一個動作,都會有很多在疆場上死去的怨靈隨之飄出,讓人無限驚恐。

“王爺沒有必要介紹,這是你們皇家的人,小女子沒興趣知道,既然大家都不肯開啟天窗說亮話,那麼小女子就不客氣了,請問王爺,我兒子是不是在你們手上?如果是,還請將犬子奉還。”霄蘭揚眉一笑,對著那邊臉色鐵青的霍老王爺挑釁似的說,“也免得小女子在此處汙了各位王爺的眼睛。”

握著她的那隻手不由得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