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拉赫特才低聲說道。“阿芙羅狄大人……您……聽說了瓦爾西里家的事情了麼?”

“你指的是瓦爾西里家的大小姐與家族鬧翻的事?”

“是。”

梅塔梅爾看向拉赫特,顯然,多年的社交缺席令他不適應此番談話。拉赫特由於剛才的話題更為拘謹,他蒼白的臉不受控制地迅速染上緋紅。

拉赫特所提到的,瓦爾西里家的事發生於前天。不知為何,一向乖巧的艾斯蒂娜·瓦爾西里與她的父親大吵一架。阿勒奇烏斯·瓦爾西里當場將艾斯蒂娜驅逐出去,並且將旁支的家族後代召回。

外行人看到的便是如此,隱約有大貴族之勢的安提諾米家可不止收到了一份資訊。

拉赫特不安地用手指輕點紅茶杯,他知道自己很失禮,可另一方面,這又是他給梅塔梅爾的測試。

年輕而美貌的大貴族並沒有露出鄙夷之色。他相當有耐心且溫柔地看著自己。這似乎讓拉赫特找到了某種支柱。就像久病的病人突然見到世界第一的醫師那般。

“阿芙羅狄大人……”

“比起阿芙羅狄,我更喜歡梅塔梅爾這個名字。”

“好。梅塔梅爾大人。”拉赫特斟酌了一番詞句,“您認為……神力……該如何從醫學方面解釋呢?”

梅塔梅爾回答道,“以現有的醫學是無法破譯它全部的吧。正如記載於書本上的物種數已有上萬。可人類對它們的習性、身體構造的認知卻只停留於表面。神眷者也是一樣的,他們雖然長著人類的相貌,卻已與我們大相徑庭。硬要用什麼詞彙來解釋,大概是……變異?”

聽完梅塔梅爾的話後,拉赫特沉思道,“為什麼一部分人會變異,一部分卻不行?”

“即使都是人類,也有天生體弱與天生強健的人。你能對此做出什麼解釋呢?”

“……遺傳?”

“那麼,回溯到原初,在人還不是人時,物種的區別又是從何而來,同一物種內部的個體區別又是從何而來?再往前追溯,物種本身……是從何而來?”

拉赫特無法回答,並且這個世上的所有人也無法回答。在連人體結構都難以摸清的時代,這個問題註定得不到解答。而若是哪一天,它能有一個正確的答案,也就意味著困擾拉赫特多年的身體將重獲新生。

那這是否也意味著,自己對醫學的投資是場根本收不到回報的錯誤?

在拉赫特又一次陷入絕望時,梅塔梅爾說道,“所以考慮起源是沒有意義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將此當做常識接受。正如太陽會從東方升起,去接受世上有一群特殊的人擁有特殊天賦這件事。”

“人可以獲得自己本不具備的天賦麼?”

“當然不行。不過……”

梅塔梅爾故意留了點懸念,果然拉赫特如他所料地上鉤。

“天賦的差距是可以透過努力彌補的。我的意思並不是兩人可以站在同一高度上。但如果一個人的天賦是100分,另一個人是30分,30分的人可以透過努力使自己達到40分。雖然追不上100分,但40分和30分所帶來的影響卻會體現在他自己身體上。”

梅塔梅爾又說道,“神眷者確實很強大。他們身上有太多謎團。可那並不代表,普通人與他們就是地與天的差距。只要存在,就能被感知,就能被研究。人類發展至今的奧秘就在於此。”

光又重新回到拉赫特的眼裡,他從這場茶會中得到了什麼呢?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於梅塔梅爾而言,他只不過是播下了一顆種子。種子能否參天大樹,仍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觀察。

他目送著拉赫特離開,重新投入到畫作之中。

……

春風吹拂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