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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來到長安,投靠了劉知遠,果然劉知遠非但沒有將他交出,反而將他秘密安置起來。
但桑維翰幾次鼓動劉知遠反攻天策,劉知遠卻都沒有回應,只是像一隻烏龜一樣縮在他自己所打造的硬殼之中。
其實這兩年劉知遠亦曾後悔過的,他後悔,是因為他錯過了最佳的投降時機。
當關中大戰剛剛結束、漠北勝負的訊息尚未南傳、而石敬瑭剛剛東歸洛陽,那個時候劉知遠如果投降張邁,他所得到的地位至少與郭威等量齊觀郭威當初是這麼許諾的,張邁也是預設,劉知遠相信也必是如此,甚至可以說張邁為了籠絡他。給予的待遇還會超過郭威,裂土封國都不為過。因為那個時候劉知遠如果投靠了張邁,反戈一擊,兵發洛陽,那麼中國北方的統一可能會提前兩三年!
但劉知遠卻猶豫了在當時的情況下,劉知遠沒有下定決心投靠還處於劣勢的天策也是人之常情。
可等到漠北大勝、上京易手的訊息傳來。劉知遠對天策來說,忽然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張邁在那以後也再沒有對他進行積極招安,郭威對他也只是嚴防死守而已。而且劉知遠這時也覺悟到:張邁橫掃中原的大勢已成,繼續跟隨石敬瑭已經沒有多少前途了。這也是劉知遠在石晉末年對洛陽方面不假辭色的原因。
那個時候如果投降,還是有功的,至少功勞會比範延光大,但劉知遠不甘心啊!這就像一個人,原本有機會在賭桌上贏個兩三億的。一轉眼,變成只有五百萬的彩頭,這種巨大的落差使得劉知遠未能當機立斷。
更何況,自己原本是郭威的老上司,投降過去與郭威同殿為臣也就算了,可在這種情況下投降過去,去了天策反而要屈居其下,這讓他很難接受。
他決定再忍一忍。再等一等,等一個更好的機會。就算贏不回那兩三億,至少也得博回幾千萬吧。
再等到燕雲易手、鄴都易幟、山東臣服、河北歸心,劉知遠的一顆心卻在不斷地往下沉!
如果用三國變文中的一個形容詞來說,這時候的劉知遠,已經覺得自己快變成“冢中枯骨”了。他很明白,若再頑抗下去。只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這個時候投降就有好下場了麼?別說能與郭威一般位高權重了,現在投降過去,張邁會否待見都難說了。就是變成階下之囚、流放之臣也有可能啊範延光殷鑑不遠,使得劉知遠更加不敢妄動了。
所以,儘管知道再抵抗下去沒什麼好結果。但劉知遠卻只得苦果自吞了。
除非天下再次大變!
他將渭南整頓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最後的機會。
畢竟,軍國大事,不到最後關頭,也總是會有變數的。
而現在,這個變數是否來了呢?
“所謂盛極必衰,亢龍有悔是也!”桑維翰似乎看出了劉知遠的動搖,正在慷慨陳詞:“國雖恆以弱而滅,然亦有因強而亡者。如今之天策也,上則女主當權,牝雞司晨,陰陽混亂,學士失職,監察去位,燕京內外,人心惶惶,亡國徵兆,此其一也;地方上則商旅混雜,奸細遍地,石晉舊臣,鹹有貳心,而鄭渭商家子,不知大局,於此變亂將生之際,不知收攏從嚴,仍然以寬治國,以至於內患外敵都能偵知其虛實,亡國徵兆,此其二也;外則大漠困苦,人心思變,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兵變必起來,東方契丹,復仇之心從來未熄,南方李齊,唯恐新唐一統寰宇,若聞有變,也必興兵。如此則漠北大亂,遼兵攻燕、津,齊兵攻陳、魯,若令公在揮旗東進,洛陽旦夕可下,而天策自以為無缺之金甌亦勢將分崩離析!此誠危急之秋也,偏偏在這個時候,張邁還不顧群臣勸諫而西巡!此去萬里,中原一旦有變,他如何來得及應對?此是天奪其魄,而贈大機會於令公也,望令公趁勢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