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準準握著杯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很累?”圖堯把他的杯子抽走,把自己的手塞進去,“握這個吧。”

梵準準抬頭,無語地看他。

男人腆著臉。

少年恨恨道:“本來不會這麼累,誰讓你那麼折騰人!”

圖堯湊過去親一口,“乖,不說了。”

“你……”

梵準準深呼吸,咱有涵養,不跟他計較,目光瞥到新買的狼牙號,驀地想起來什麼,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去過關外?”

圖堯道:“去過。”

梵準準頓了頓,“十年前……關外打仗了?”

圖堯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會問這個,但他還是笑了笑,“嗯,十年前鳳陽郡發大水,蔓延周邊六個郡,不僅顆粒無收,而且向朝廷要糧賑災,國庫拿不出錢來,只好剋扣糧餉,關外西契、良氏聽聞訊息,聯軍進犯。”

原來那時的傳言是真的,梵準準想,朝廷大約顧不上他們了。

“那最後……我們是贏了輸了?”

圖堯好一會兒沒回答,然後默默握緊他的手,“別擔心,今時不同往日了。”

那就是輸了?

輸了……

梵準準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拽了拽圖堯,“走吧。”

兩個人又回到了客棧,梵準準也許真的累著了,總覺得特別困,睡得特別沉,而這一夜,莫名的特別長。

等他迷迷糊糊睡醒的時候,嚇了一跳。

圖堯正帶著他騎馬走在山路上,清晨的天空依舊陰沉,透著微光,映出男人冷厲的輪廓,低頭看他的時候,神色卻十分溫柔。

“醒了?”

梵準準還在愣神,圖堯又低了低頭親親他,“快到了,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他剎那間好像有一股說不清的情愫衝上心頭,他聽著男人低沉的聲音,寵溺的語氣,忽然想哭。

“圖堯……”

圖堯笑了笑,“準準,十年前,我的父親就在關外打仗。”

梵準準不知道他為什麼說起這個,但他只是安安靜靜地聽。

“然後他再也沒回來,我的母親接受不了這個噩耗,久病不起,拖了幾年也去了。”

梵準準抓緊了圖堯的袖子,皺眉。

遠遠的,禪衡寺的山門出現在小路的盡頭,蒼翠的松柏和梵準準離開時並無兩樣,幾日來的雨水滋潤了山野,滿目的鬱鬱蔥蔥。

圖堯在山門前停下來。

梵準準抬頭看他,不解,清晨的露水打溼男人的鬢角和眉毛,他伸手給他擦了擦。

圖堯握住他的手貼在臉側,眼中依然熠熠生輝。

“準準,我要去關外了。”

什麼!

梵準準震驚!

他質問道:“你去做什麼?”

然而話一出口,他眼圈就紅了。

圖堯抱了抱他,在他耳邊輕輕道:“我會回來的,等我回來。”

梵準準手裡一鬆,圖堯翻身下馬,往來路走。

他慌忙回頭一看,才發現山路的那一頭,一隊騎兵正靜靜等候,獵獵的旌旗隨風揚起,金色的大字龍飛鳳舞——圖。

為首三個人中一人出列,下馬,單膝及地,“將軍。”

圖堯點點頭,上馬,衝梵準準呲牙一笑,接著就勒緊韁繩——“駕!”

絕塵而去。

涼風習習,吹拂樹葉沙沙作響,那片刻間,天地之大,恍如只剩下一個人。

梵準準在原地呆立良久。

他就這麼走了?

所以,他送自己來禪衡寺也是暗自打算好的?

所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