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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太太答應著去了,許建彰見他支走餘太太,心裡越發不安,直愣愣的盯著他。餘師長卻又給他斟滿了杯子,接著就長長嘆了口氣,說:“想必你也瞧出來了,六少對尹小姐頗為愛慕,我勸你一句,大丈夫何患無妻,識時務為俊傑。”
許建彰數日來的擔心終於被證實,一顆心直直的墜下去,一直往下落,往下落,像是無底無邊一樣,只是生出徹骨的寒意來。餘師長又道:“本來這些話我不該說,可是你我相交多年,我不告訴你,良心上過不去。尹小姐確實是女中豪傑,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就衝她孤身來承州救你這份膽識,我就要對她伸出拇指,讚一聲 ‘好’。六少瞧上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是外人,說了你也不要惱,我看啊,尹小姐對六少,也未必無意。”
許建彰脫口道:“靜琬不會的。”
餘師長又嘆了口氣,說:“會不會我不知道,可是這承軍上下,人人皆知她是六少的女朋友,她也不避什麼嫌疑,一直與六少行跡親密。尹小姐在三小姐府上住著,那可和大帥府只有一街之隔。”將聲音壓得一低,說:“有一次因緊急軍務,我連夜去見六少,沈家平吱吱唔唔叫我在花廳裡等了足足大半個鐘頭,才見著六少從後面回來。後來我在小陽春請客,藉著酒勁揪著沈家平問這事兒,六少的秘書張義嘏也喝得差不多了,大著舌頭嘻皮笑臉跟我拽文,說什麼‘當關不報侵晨客,新得佳人字莫愁。’我是粗人聽不懂,那幫秘書都轟得笑起來,沈家平這才說,尹小姐不比別個,你們再在這裡胡說八道,瞧六少知道,不拿大耳括子搧你們。”
許建彰心中亂成一團,想起日來種種蛛絲馬跡,心如刀絞,緊緊攥著拳頭,過了半晌,從齒縫裡擠出句話來:“靜琬不是這樣的人,我信她不是。”
餘師長嘿了一聲,說:“我瞧尹小姐也不是那種貪戀富貴的人,只是六少少年英雄,拋開了身份地位不算,亦是一表人才,但凡女子,哪個不垂青於他?他們兩個人相處如此之久,總會生出情愫來。”
許建彰心亂如麻,慢慢呷著酒,餘師長又道:“老弟,我是將你當成自己的兄弟一樣,才多說這麼幾句酒話。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家裡人打算,假若惹毛了那一位,以後你這生意還怎麼做?他的脾氣你多少聽說過,真要翻了臉,別說日後的生意往來,就你在這北地九省,只怕連立錐之地都沒有。你還有老母弱弟,你豁出去了,他們還可以指望誰?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第12章
靜琬畢竟傷後體弱,只說了兩句話就覺得生了倦意,重新沉沉睡去。醒來天已經要亮了,窗簾縫隙裡露出青灰的一線光,四下裡仍舊是靜悄悄,慕容灃坐在床前一張椅子上,仰面睡著,因為這樣不舒服的姿勢,雖然睡夢中,猶自皺著眉頭。他身上斜蓋著一床毛毯,可能也是睡著後侍衛替他搭上的,因為他還穿著昨晚的西服。
晨風吹動窗簾,他的碎髮零亂覆在額上,被風吹著微微拂動,倒減去好幾分眉峰間的氣勢凌人,這樣子看去,有著尋常年輕男子的平和俊朗,甚至透出一種寧靜的稚氣來,只是他的唇極薄,睡夢中猶自緊緊抿著,顯出剛毅的曲線。
她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微一動彈,牽動傷口,不禁噯喲了一聲。聲音雖輕,慕容灃已然驚醒。掀開毯子就起來看她:“怎麼了?”她見他神色溫柔關切,眼底猶有血絲,明知他這幾日公事繁忙,可是昨天竟然在這裡熬了一夜。心中不免微微一動,輕聲說:“沒事。”他打了個哈欠,說:“天都要亮了,昨天晚上只說在這裡坐一會兒,誰知竟然就睡著了。”
靜琬道:“六少先回去休息吧。”慕容灃說:“反正再過一會兒,就要辦事去了。”望著她,微笑道:“我再陪你坐一會兒吧。”靜琬心中微微一驚,下意識移開目光,微笑問:“大哥,建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