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原本他為人就低調,又沒有親朋好友來替他撐腰,唯一的兒子也不得公主喜歡,這樣的人,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也就是了,哪裡好用得著擺什麼排場、做什麼法事?所以,楊易居根本就沒派人去通知蕭文——公主既然不會讓他回來,這一輩子他都在公主府裡待著,日後就算知道父親死了又怎樣?難道還插翅飛回來找她理論不成?!到時候,人都變成白骨了,蕭文就是再鬧,自己不同意讓蕭蘭進祖墳,他一個小輩兒子,又能怎樣?

只是讓楊易居沒料到的是:蕭文得知訊息竟是如此迅速,而且居然說動公主一起來湊熱鬧,這下子,他就是想草草了事,也是不能夠了!

此刻,她顧不得追查是誰洩露了訊息,只想著先應付公主這一關——她很清楚:寶珏公主是朝中上下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偏又深得女皇寵愛,得罪了她,自己頭上的烏紗可是危險的很了。

眼下,蕭蘭的屍體還在清竹園那兒停著,連口象樣的薄皮棺材也沒準備……這要是讓公主瞧見了,可如何是好哦!

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平時呼風喚雨的堂堂左相,此刻是汗流浹背,恨不得立刻有人攔轎告狀也好,謀殺行刺也好,只求阻了公主的行程,最好讓她打道回府、改日再來。

女兒楊鴻雁看著母親滿屋子繞圈子,聽門房稟告,公主的鑾駕此刻已經停在相府門口,母親若現在還不出去相迎,立刻就是一條“藐視皇家”的罪名,眼珠轉了轉,湊到母親耳邊出主意:“娘,不如你在前頭招呼公主,女兒領著奴才們在後頭收拾,該買的買,該搭的搭,儘快弄出個象樣的靈堂來。公主平素金枝玉業,對這些事情也只是瞧個熱鬧而已,哪裡會懂什麼奧妙?咱們只須裝個樣子,過得去也就是了,只要騙過公主的眼睛,那不就萬事大吉了麼?”

楊易居聽了連連點頭,直誇女兒聰明……便依照女兒的主意行事,喚來管家、丫鬟們,跟著女兒去後面辦事,自己整了整衣冠袍袖,出府迎接公主殿下。

到了門口,看見公主已經從鑾駕上下來,她趕緊趴在地上磕頭請罪:“公主駕臨,臣不曾遠迎,臣罪該萬死!”

“賢相不必多禮,原是本宮來的匆忙,未及通知,本宮還要請賢相多擔待呢。”寶珏冷冷地說道,話里加槍帶棒的,慌的楊易居拼命磕頭請罪,恨不得自己煽自己幾個大耳光。

寶珏也不理她,旁若無人地往裡便走,連虛假的客氣都懶的做,擺足了“混世魔王”的惡劣派頭。

走了幾步,寶珏發現身邊空蕩蕩地少了個人,回頭一看,蕭文正在那裡撩衣服要給楊易居行禮……

她趕緊往回走幾步,伸手一拽,將蕭文拉回自己身邊。

蕭文沒有防備,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寶珏順勢抱住他的腰,在他耳邊埋怨道,“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

“還不都是因為你?沒事扯我做什麼?”蕭文嗔怪地白他一眼,暗含幾分慶幸。他對母親的所作所為也是耿耿於懷,但礙於規矩不能不做,公主出於什麼目的阻止他,他是不知道,但不得不承認,他對公主的這個舉動,很欣賞。

“沒良心的冤家,”寶珏一邊說,一邊仍舊抱著他的腰,得意地環顧四周,刻意營造出曖昧的氣氛,好讓眾人瞧瞧蕭文並不如傳聞中的遭受冷遇,相反,還很得公主的寵愛,“你是本宮的駙馬,是皇姐的妹夫,這楊易居只是皇姐的臣子,你好歹也算她半個主子,這世上,難道還有主子給奴才下跪行禮的麼?”一邊說,一邊拿眼瞟著楊易居。

楊易居滿頭大汗地陪著笑:“公主說的是,臣怎麼敢受駙馬的大禮……臣惶恐……臣惶恐……”

蕭文看她窘迫,心裡有些不忍,才要開口,卻被寶珏牽住一手,徑自拖著朝裡而去,他回頭看了看尷尬地站在門口母親,想要開口,卻被寶珏一陣風似的拉著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