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的人,筆挺身姿的人,他用一雙沉著而深奧浩瀚的眼眸望著李穗的方向,他的目光像是宇宙中無可抵抗的浩渺黑洞,無論再如何掙扎,彷彿都會被吸入深淵,泯滅。

他不一定是在看自己,但李穗卻覺得是的。他的目光明明是冰冷的,落在她身上卻有了灼熱的溫度,滾燙了她的心。

像是盛夏烈日下的烘烤,這樣感覺,李穗很不喜歡。

李穗就知道他會在這裡的,她就知道他會在白潔的生日裡,可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裝作風淡雲輕,裝作毫不在意,又有什麼用?

她明明知道蘇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明明知道她對他不過是個報復的消遣,可是她竟然在隔了幾星期再見他時,有了一種莫名喜悅的心情。

很諷刺,從她以送禮物為藉口踏入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徹徹底底是個諷刺了。

可笑的是,她竟然還把葉桓牽扯進來了。

她和葉桓是什麼關係?李穗知道不論自己如何回答,對葉桓來說都是註定傷害,區別只是在於是身體還是心。

說他們是朋友?蘇譽是不會允許她有任何朋友的,上次的教訓已經很到位了,她不想再有一次。

說他們不是朋友?如果這都不算是朋友,那還有誰能算得上?是的,誰都算不上了。

即使連不回答也同樣是傷害了,她不該來的,真不該來的。

而這個時候,蘇譽邁著步子朝車停下的方向走過來了,他一步一步地走來,李穗的眼眸則隨著他的腳步節奏一輪一輪地收縮,直到濃縮成為聖誕樹頂上的唯一一點明亮。

“李穗,下車。”蘇譽動了一下唇,冷淡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三章

相較於葉桓的怔愣,白潔的眼中卻沒有顯露太多吃驚,她只是微微閃身,以便讓開位置給蘇譽,讓他正面著車中已經說不出話的人。

他要她下車,李穗聽得很清楚,而葉桓也聽見了。

因為李穗是轉頭面對車外的坐姿,所以葉桓不知道她此時的神情是怎樣的,可是他能看得出她身體的不平靜,甚至他能隱約地察覺出她放在腿上的雙手在微微顫動。

瑟瑟地顫動,應該是情緒不可抑止地表達,她好像在害怕。

這個女子總是讓葉桓不得不想要伸手幫助,之前是,現在是,以後或許也是,有些事邁出了一步就很難退後了,於是葉桓伸出右手覆上了李穗交握的手背上。

冰涼的手背,是與車內不相符的溫度,他的溫度包圍了她的冷。

李穗緊繃的肌膚觸碰到了溫度,她心中一愣,轉過頭看向了葉桓,李穗的眉角斂起,紅唇微微翕合,眼眸裡滿滿的是無法表達的憂慮,以及一絲無所適從的彷徨。

蘇譽的臉色忽然暗了,而他的輪廓卻因此頓顯深刻了,“李穗,還不下車?”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葉桓緊接著說道,他的眉梢微微褶皺,像是不安的浪痕。

狀況變成了爭鋒相對,幾人之間對峙的氣氛在暗黑的夜晚中突然變濃了,濃稠得如此刻天空的色澤。

白潔在看著,蘇譽在等著,葉桓在挽留著,還有許多人在遠處旁觀著。

李穗怔住,她知道葉桓話裡的意思,不要下車,和他離開這裡,可是李穗離開這裡又能去哪裡?

她的唇抿起了,也許如果能拋卻一切,或許她真的想就這樣讓葉桓送自己回去了,身心的確很累,她也會想有那麼一個人能在她疲憊的時候送她回去,只是這個人沒辦法是葉桓,而她在梧桐城也並沒有能回去的地方。

再轉回頭時,李穗看見了蘇譽依然平靜的神色,然後在李穗的目光中蘇譽的嘴角微微地彎了一下,“回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