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工廠。不過我對自己的設計肯定是很自信的,假如我不是這個村裡的人,而只是一個請來的設計者,我肯定慫恿你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該湊錢把它們生產出來。”

慶祥受到鼓舞,眼睛都放出光來。志平忙說:“我剛才那也只是假設,你不要又當真了。”可是慶祥已經激動起來了:“我剛才跟我爸說了,這個廠子這麼拖下去,早晚也是要垮的。還不如積極一點兒,冒冒風險,說不定能從死路上走出來。”

“說到底就是要動用廠裡最後那筆錢,對不對?你爸同意了?”

“同意了我還找你幹什麼?我想自己做主,馬上按你新設計的圖紙進入試生產!”

志平大為驚訝:“慶祥,這弄不好,可就闖大禍的!”

“反正我爸還在醫院裡住著,等他出院了,知道這事兒了,說不定新產品已經出來了。”

志平半真半假地說:“要是最後新產品還沒銷路,你還不把我活吞了!”

“跟你沒關係的。”慶祥伸出巴掌來,“相不相信我?功勞算你的,一切責任我兜著!”

志平簡直對他刮目相看了,好像自言自語道:“要真這樣,我幹嗎急著走呢?看看還能幫上什麼忙吧。”

“好,一言為定!”慶祥的巴掌拍在了志平肩上,起身就走,“你接著釣你的魚吧。我馬上通知廠裡的幹部開會去!”

燈飾廠幹部會開得很熱鬧,慶祥的方案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雖然都沒有什麼把握,但無論如何總比死氣沉沉維持現狀好。可誰也沒想到,就在會議快要結束時,村支書吳樹生不請自來,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

熱鬧的場面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只見吳樹生滿臉假笑道:“怎麼,廠裡開幹部會也不通知我呀?”

慶祥說:“我那天可是請示過你,你說廠子裡的事情你不管的。”

“不管,總可以聽聽嘛。”吳樹生也不著惱,坐了下來,“你們接著說。”

他這一來,氣氛就轉了向,本來沒有的反對意見,這時也出來了,與會者頓時分成了兩派,爭得不可開交,問題的焦點就是,萬一這條路行不通,燈飾廠就算徹底完蛋了。後來好歹出現了“中間派”,和稀泥說,要不然再緩一緩,等狄老闆出院以後再說。慶祥剛要說話,沒想到吳樹生已經先開口了:

“我同意慶祥的看法。”

不僅慶祥,一屋的人都感到很吃驚。只聽吳樹生說:“我也佩服慶祥的勇氣。到了現在,還有什麼好等的?緩一緩毫無意義!這邊先幹上再說,那邊我家泰安也在努力想法找筆貸款,來解決目前的燃眉之急。只要大家齊心協力,我看就沒有過不了的難關,誰也別爭論了,慶祥既然是代理廠長,他有權做出決定。”

慶祥有些懵,卻又覺得吳樹生這時候來表態支援自己畢竟是好事,於是只好作總結道說:“既然吳書記表示支援,我看事情就這樣定了,明天就開始幹吧,我們再議議具體的分工……”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吳樹生已經不聲不響地退出了會議室。

他興沖沖地回到自家小院,葡萄架下的小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一眼瞥見兒子吳泰安正在屋裡打電話,他急不可耐地喊道:

“泰安,你出來!”

吳泰安放下電話,走到小桌前:“什麼事兒呀,讓你這麼高興?”

吳樹生舒舒坦坦地坐了下來:“我先問你,你那貸款的事情有沒有進展了?”

“這種事情哪兒能著急?”吳泰安撓撓腦袋,“不過已經有些眉目了。爸,你到底遇到啥高興事了?”

吳樹生哈哈笑出聲來:“等著瞧吧,不出—個月,狄家的人就得被一個不剩從那燈飾廠裡趕出來了。”

吳泰安大惑不解地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