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躲著人!我動作猛地頓住,這是第一的反應,剛才只顧說話,沒看到這麼詭異的影子,此刻正是清清晰晰地在地上。明顯是、有人。

我心驚肉跳望著地上,看來這人顯然不可能是相府的人,這麼鬼鬼祟祟躲在樹上,也不知道躲了多久,我和春桃說話是不是都被聽去了!

一時間心緒紛亂地劃過腦海,我一邊盯著樹底,開口:““桃兒,你去別的地方。我想睡會兒。”

她看了看我:“您睡,我在旁邊伺候您。”

“你在旁邊我睡不著。”

……

春桃不情不願地動身,“小姐,我比你大。不許叫桃兒。”

“是,我叫你姐姐如何?”我目光盯著樹底下沒動。

春桃撅著嘴離開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攥緊藤椅的邊緣,有點緊張,仍是抬起頭,衝著樹上道:“原以為上次,閣下已經有了教訓,想不到這爬樹的習慣,還是一樣沒變!”

嘴裡喊的乾脆,心裡其實也在發著虛,我也是大膽試探,我並不知道樹上會是誰,只是隱約猜,也許是他……

果然,下一刻樹上就抖下許多樹葉,曾經的顧大公子,謝留歡的身影出現在地面上。

我不無譏諷道:“來去相府如入無人之境,恭喜謝公子,武功又進益了!”

他看著我,忽地嘴角一挑,慢慢向我走來。

我下意識就警惕起來,不知為何。或許心底,對這個人就沒放下過心裡的戒備。在易園時,日夜相對,不管表面如何好,最要防備的人就是他。長期下來,見到他就提起全身的警覺,都成了慣性。

他嘴角笑意更濃:“相府大小姐,草民謝留歡,來替兄長收回聘禮來了。”

我眼珠一轉,心下早已明白幾分,道:“什麼聘禮?我怎麼不記得,謝公子家幾時送過聘禮?”

謝留歡冷笑出聲:“雖說女人心多變,但像小姐這樣過河拆橋的,也太過分了吧?”

我也冷道:“何為過河拆橋?謝二公子可別隨意給人扣帽子。”

“我大哥巴巴地送了一盒東西過來,怎麼就沒送過聘禮了?小姐當時可也說收了。如今小姐既然毀約,與陳探花定了親,那就請小姐把那東西還回來。”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輕輕笑了笑,看見他一身的風塵,看來為右相跑腿也剛回來。我說道:“謝公子真會說笑,當時送的明明是禮物,幾時變成了聘禮?照您這麼說,我當時也收下了陳探花的扳指呢!”

謝留歡氣急反笑,看著我片刻:“好,小姐牙尖嘴利,我不同你爭。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

我笑起來:“今時如何,往日又如何?謝公子說話,怎麼不說明白點?”

謝留歡在我面前幾步遠地方站住,遙遙看我:“你究竟想幹什麼?”聲音低低而深沉,似一湖秋水,涼而深邃的傳來,“怎麼連我都開始看不明白,你到底想如何?”

我淡笑,不言語。

他肅然:“不管如何,把東西還我。”

我心裡也漸漸奇怪起來,他突然這麼執著地想要索回東西,有點怪異。暗暗思忖著看他:“既然不是聘禮,何來還之說?送人的東西,別人不想奉還,謝公子還能強要不成?”

謝留歡垂目凝望我,那眼神裡有些許深意:“那你呢?……你不肯還的原因又是什麼?當真是覺得我索要不妥?”

我心裡一動,看著他目光,已然大概確定,他不管從什麼途徑已是得知了盒中之物便是玉佩。龍紋玉本來就是他拿出來的,他既然知道了,來拿回去就是必然。

想到這,我不再窮緊張,悠然對他說道:“想把東西拿回去的,究竟是你大哥,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