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不碰,像鬼魅遊走於人世縫隙之中,他拿出了東廠暗衛至好的身手,眨眼便掠到了離著高臺下最近的船板之上。

此時,悠悠之聲從臺下的祭壇傳來:

“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氣之輕請,上浮為天,氣之重濁,下凝為地,天地骨血為雲河而已,生黎敬獻,河靈之佑!願山水草莽,水雲魚鱗,願旱雲煙火,涔雲撥水,願土返其宅,水歸其壑,願波瀾毋作,草木歸其澤!願四海波平,澤被永蒼生!”

洋洋散散一片酬神賦,辭藻堆砌,筆墨淵海,措詞無可挑剔,可致以所用卻是如此的卑鄙之極!

姜檀心緊攥著拳頭,一瞬不動的盯著高臺上的動靜,只見那大漢跪伏於地,等酬神祭詞唱唸完畢,他從高臺之上攀著交錯的木欄而下,跳進了下頭接應的小船之中,執槳推出幾丈外。

他拾起腳邊的火棍子,用燧石一擦即燃,舉著火把他振臂一呼,引得周遭之人掌聲一片,他掄起胳膊往木臺一角扔去——火把恰好卡在了木樁和橫欄的夾角,火勢像一條火龍,繞著火油,一圈一圈兒躥上了高臺!

夷則當機立斷,他一掌排開了擋路的鹽商,將三兩個丟下了河,縱身一躍,腳下疾風而起,踩著浮在水裡掙扎起伏的鹽商腦袋,他蹬蹬蹬三下,飛身而去,舉臂一摟,抱上了另外一側火勢未及的柱子!

與火龍比速度,夷則手攀腳蹬,身手極為利落的往上攀去……

姜檀心急在原地,她左手攥著右手,骨節煩著青白,正如此刻火燒油煎的心情一般,她一瞬不動的盯著夷則不斷向上的背影,心中默唸:“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便在此時,她依障躲身的船艙裡發出了篤篤的敲打之聲,唬了她一大跳:這不是裝貨的貨船,怎麼其上有人?

她凝神屏氣,耳廓一動,追著風勢細細聽去——喑啞的嗚咽之聲,還有低聲呵斥的聲音,前者她不得而知,後者她分辨清明。

是徐晉介!

他怎麼會在這裡?

姜檀心秀眉一顰,咬了咬牙,她腳一跨,從縱橫相連的木板踏上了船甲板,她推了推艙門,貓身進了去。

船艙裡除了由粗糙木板釘起來的木箱子,並無人影,船艙逼仄空間狹小,整個置入眼下,並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她輕著步子走到了木箱邊,用力一掰,撬開了木箱封蓋,只見裡頭是稻草鋪底,一隻一隻青釉瓷瓶。

心中詫異,竟然不是鹽,而是瓷器?

她脫手丟了木蓋子,不想木板砸在了船艙地面之上,發出了一聲空洞的響聲。

這響聲提醒了姜檀心,船貨雖然都堆在艙中,但是舵工休息場所卻在船板之下,一定躲在下面了!

姜檀心走到了中間,用腳大力滑開了地上的灰土,一條縫隙顯現眼前,她迅速蹲下,拿手指扣入木板中,巧勁兒一使,將木板整個掀了開來,露出直通下艙的木製爬梯。

警惕的正面爬下,雖姿勢怪異,卻總不至於將後背的弱點留給敵人,她咚一聲,跳至艙底。

倏然,疾風過耳,殺意一瞬!

未等她站穩腳跟,一個身影朝她迅速撲來!

這一撲是帶著死力氣,身手卻不靈活,姜檀心腰身一扭,輕鬆避開,她背靠在隔板之前,躬身前傾,只等對方行動,暫以不變應萬變。

徐晉介喘著粗氣,他脫去了官袍,周身一件單薄的裡衣,他不知是氣得還是怕得,總之渾身顫抖,眼睛裡盡是決絕!

“師姐!”

乍一聽此生,姜檀心猶如雷擊!

她迅速尋聲望去,見小五被剝了衣服,小小的身板被麻繩捆了起來,雙手更綁在腳踝上,人只能屈著,像一隻煮熟的小蝦米。

他扭過頭,烏漆麻黑的小臉繃得直直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