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云鬢烏髮,容貌分明嫵媚柔美,臉龐中又帶著刀削一般堅毅的輪廓。他的笑容在寒梅花影中忽明忽暗,抱著我在半空旋轉數圈,翩然落地。飄散的梅花花瓣落在他肩頭上,皚皚如白雪。我不由看得痴了。

“鄢翠峰風華絕代,豈是尋常男子可比的?你不也苦苦愛了他十年,卻又求之不得麼?”我想起綠曦方才那番話。風華絕代——這四個字他也當真襯得起。難道這人就是鄢翠峰?我雖不再是從前的司徒鳳儀,可是對這男子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輕輕將我放到地上,我才發現身量很高,我需要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臉龐,試探著叫他一聲:“……翠峰?”

他低下頭來俯視我的眼,淡淡一笑又似頗有深意,說,“鳳儀,我以為這一生,你再不會這樣叫我。”

二。{皎若雲間月}

我怕露出破綻,不願與鄢翠峰多說。另一方面見此佳人美景,又真有些意亂情迷。當下不敢再看他幽深的眼眸,挽起袖子就要回暗香樓找綠曦算賬,卻被鄢翠峰抬手攔住,輕聲道,“暗香樓此刻正在風口浪尖上,避一避也好,鳳儀,你隨我來。”說著,他牽著我走向梅花小院的後門,那裡停著一架華貴馬車,看來他早有準備。

我有片刻的遲疑,說,“聽說明天是你大婚之日……現在,你能帶我去哪裡?”

說到這裡,我驀地想起,洛陽城中披紅掛綵的好幾天,所有人都在慶賀新科狀元與晉寧公主的婚事。洛陽城裡無人不知的新科狀元駙馬爺,被口口傳誦得越發智勇雙全,貌美無雙。原來,就是他。

想到這般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我心下微酸,不知是為了過去的司徒鳳儀還是為了他,茫然問道,“該不會是怕我攪了你的好事,殺人滅口吧?”

鄢翠峰微一揚唇,那笑容竟是皎若雲間明月,只低頭在我耳邊說,“鳳儀,我從來不會強迫你,去與不去,你自己選擇。”我看著他線條優美的側臉,嘆了口氣,終是踏上了馬車。

一陣迷離的芳香中,我眼前一黑。好像過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瞬……恍惚中,我好想看見鄢翠峰無懈可擊的俊臉,他一下一下撫摸著我的長髮,說,“鳳儀,你我都是不得已,你……不要怪我。”

我奮力想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過了一會兒,明滅的光影中好像有人說,“如此絕色佳人,愛卿真捨得將她送給我麼?”“太子殿下坐擁四海,天下最好的,自是歸你享用。”鄢翠峰的聲音依然動聽,溫潤裡卻透著一抹令人寒徹心扉的涼薄。

我此時動彈不得,意識卻是清醒的,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卻連撐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胸口傳來一陣涼意,是衣衫被撕裂的聲音……陌生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霎時明白了原委。鄢翠峰,你何以這麼狠?

眼角有一行熱淚,順著抖動的睫毛,無聲地流淌。

清晨醒來,陽光灑滿窗欞,枕邊的陌生人正在熟睡,他的手還攬著我,閉著眼睛的樣子看起來單純無害。我心中一陣酸澀,起身穿起衣裳,舉手投足間都是悽惶。太子卻在這時醒來,溫和一笑,眼神中竟似有眷戀,他朝我伸出手來,說,“鳳儀,你過來。”

我心中卻又一抹凌厲越加明朗,搖搖頭道,“倘若你還念著昨夜的一點情分,就不要攔我。”水果盤裡擺著一把銀光湛亮的匕首。我將它輕輕收入袖中。

鄢翠峰,今日我司徒鳳儀所受之苦,全是拜你所賜。現在,我就要將這些痛苦,加倍奉還於你。

三。{聞君有兩意}

大紅的喜字貼了滿牆,鄢府裡張燈結綵,連帶院子裡的曲水流觴也都盡數帶著幾分歡喜的顏色。我穿昨日那身白色芙蓉紋掐著長裙,就那麼直愣愣地衝進婚宴,許是量我弱質女流無法造次,一路上竟然無人阻